千机阁的铜铃在阴风中摇晃,发出细碎的呜咽。我攥着崔珏给的令牌,望着阁楼外翻涌的血雾,肩头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虞雪霁的鬼躯愈发透明,却固执地站在我身前,银枪上残留的幽冥火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进来吧。”天机老人的声音从阁内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推开雕花木门,屋内摆满了青铜罗盘与泛黄的古籍,角落的烛火竟是用人骨作烛芯,火苗诡异地呈现出幽紫色。老人黑袍下的身影佝偻如枯木,面纱后那双眼睛却如同两汪深潭,将我们三人上下打量。
孟婆率先打破沉默:“天机先生,虞将军的魂魄...”她话音未落,天机老人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震得墙上悬挂的星图簌簌作响:“聚魂?谈何容易!万鬼窟里镇压着十万厉鬼,每一只都吞噬过无数阴魂!”他抬手挥出一道金光,地面顿时浮现出巨大的星象图,图中某处闪烁着猩红的光点。
“这是万鬼窟的位置。”老人枯瘦的手指点向光点,“但你们以为凭一块破碎的三生石、一柄残缺的银枪就能闯进去?”他袖中滑出一卷竹简,正是先前对抗镇魂使时使用的《幽冥星图》,“三百年前,我与齐铁口用此图助虞将军重塑肉身,可结果呢?”
虞雪霁的鬼躯猛地一颤,银枪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是阎王爷!他暗中篡改了星图上的咒文!”她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难怪当年我明明已重塑肉身,却在大婚当夜突然魂飞魄散...”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竹简上浮现出一段尘封的画面——婚礼上,爷爷齐铁口举杯走向她,杯中却泛着诡异的黑雾。
“不可能!爷爷不会...”我踉跄着后退,却被虞雪霁扶住。她的鬼手穿过我的手臂,带来刺骨的寒意:“齐墨,还记得林师兄身上的阎王爷气息吗?还有镇魂使那张与你爷爷相似的脸...”她的话如同一把重锤,将我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击碎。
天机老人收回竹简,冷哼一声:“想要聚魂,必须集齐三件上古灵器——孟婆的忘川汤碗、判官的生死笔,还有...”他看向虞雪霁,“你那柄曾饮过十万敌军鲜血的‘幽冥破军枪’。但如今,汤碗残缺,生死笔失踪,你的银枪也只剩半截枪杆。”
孟婆突然掀开汤碗,碗底赫然出现一道裂痕:“三日前,我在忘川河畔遭袭,有人故意打碎汤碗,取走了带有轮回印记的碎片。”她浑浊的眼中闪过警惕,“能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动手,除了阎王爷,还有...”她的目光扫向天机老人,却被老人的冷笑打断。
“怀疑我?”天机老人黑袍鼓荡,“别忘了,阎王爷要的是三生石碎片,而你们带着碎片来找我,就不怕我杀人夺宝?”他话音未落,阁楼突然剧烈摇晃,无数锁链从地底钻出,锁链上缠绕着腐烂的尸骸,正是幽冥司的噬魂鬼!
虞雪霁挥枪迎敌,银枪与锁链相撞迸发出火星。我举起阴阳镜,镜中却映出诡异的一幕——噬魂鬼身上竟浮现出爷爷的生辰八字!“小心!这些鬼被人下了血咒!”我大喊出声,话音未落,一只噬魂鬼的利爪已穿透虞雪霁的鬼躯。她的鬼丹剧烈震颤,散发出的光芒愈发黯淡。
千钧一发之际,天机老人甩出《幽冥星图》,星图化作漫天星光,将噬魂鬼暂时逼退。“从现在起,你们只有七日时间。”老人拾起地上的竹简,“七日后月圆之夜,万鬼窟的封印最薄弱。若在此之前凑不齐灵器...”他没有说完,却已让我们不寒而栗。
离开千机阁时,孟婆将半块沾着汤渍的布条塞进我手中:“这是袭击者留下的,上面有股熟悉的香味...”她皱着眉头思索,“像是...尸油混合着檀香的味道。”虞雪霁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向远处的血雾:“有人在跟踪我们!”
我举起阴阳镜,镜中映出一道黑影。那黑影穿着爷爷常穿的玄色长袍,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有“齐”字的玉佩——正是我八岁那年送给爷爷的生日礼物!“爷爷?”我脱口而出,黑影却发出阴森的笑声,消失在浓雾中。
当夜,我们在一处破庙落脚。虞雪霁盘坐在神台上,闭眼修复鬼丹。孟婆则在地上摆出星盘,试图推算生死笔的下落。我望着手中的三生石碎片,碎片突然发烫,浮现出一段新的记忆:爷爷跪在阎王爷面前,手中捧着一卷泛黄的契约,契约上用血写着“以孙儿魂魄为祭,换百年阴寿”。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个祭品...”我攥紧碎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虞雪霁突然睁眼,她的鬼躯在月光下闪烁:“齐墨,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会护着你。”她顿了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蜷缩在棺材边,像只受惊的小猫...”她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却在看到我通红的眼眶时骤然凝固。
就在这时,破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孟婆的星盘突然炸裂,无数铜针飞向四周。我举起阴阳镜,镜中出现密密麻麻的鬼影——竟是附近坟地的孤魂野鬼,它们被一股强大的阴气驱使,正张牙舞爪地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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