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吗？”
就在女子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楚弛的声音传来了。
他从屋顶跳下，落在了女子身旁。
女子转过头，看了楚弛一眼，这才开口道。
“后悔……但我不是后悔放了她，只怪自己太大意。”
“这种时候，还这么善良……”
楚弛的话，没有多少情感波动，女子也不知道楚弛是赞扬她，还是在嘲讽她。
又或者，楚弛本来就没有赞扬，也没有嘲讽。
这时，楚弛又问道：“你不是四大堂口的弟子？”
女子的嘴里，已经开始溢血，她想说话，已经变得困难了，她只是摇了摇头。
楚弛没有多说什么，他手里出现了一株灵药，弯下腰，喂进了女子的嘴里。
女子的伤势，快速恢复，她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
正准备道一声感谢，却发现，楚弛已经不见了。
女子捡起地上的断手，离开了院子，似乎在找楚弛。
她丝毫不知道，楚弛就坐在小院的屋顶，但她却跑远了。
“你这是救人不求回报啊。是觉得这女子善良，你才救他的吗？”
花弄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楚弛身旁。
刚才的一幕，她都看在了眼里。
楚弛淡淡道：“我救她，只是因为，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我不介意出手救人。”
想救，能救，就出手相救。
楚弛的想法，就是非常简单。
他很多时候，不想多管闲事，是担心惹火上身。
但此刻，救这个女孩，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牛正德难道还能死而复生，再来同他干一架吗？
花弄影笑了一下道：“你的行为说明，你的内心，也是善良的。你虽然杀伐果断，却不会被杀戮侵蚀。但，你心中的善意，能保持多久呢？”
“执事大人，我怎么感觉你有话要说？”
“只是忽然有感而发。”
花弄影盯着地上牛家人的尸体，再次问道：“你知道，以前的牛家人是什么样子吗？”
楚弛摇了摇头：“不知道。”
花弄影坐在楚弛身旁，看着隔壁院落，正被砍杀的牛家人，她开口道。
“我听别人说，在牛家部落刚成立的时候，牛家人其实同你一样，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善意，对部落的居民，也能做到客客气气。
但当牛家，习惯了众人的仰望，习惯了高高在上后，他们心中的善意，就逐渐没有了，几代传承下来后，他们的高傲，已经深入骨髓。
谁让他们不爽，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他们也能挖了对方的眼睛，甚至，要了对方的性命。”
楚弛笑着道：“执事大人，你是在变相敲打我，让我不要成为下一个牛家吗？”
花执事没有否认：“算是吧。我问你，你看着牛家人死去，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楚弛看着花执事的眼睛，严肃地道：“如果我说，我的心，像是针扎一样痛，特别是，看见牛家的小孩，甚至，刚出生的婴儿被残杀，我的心，像是被一把把利刃刺穿了。你信吗？”
“信！因为我也一样，那你，想制止他们吗？”
楚弛斩钉截铁地道：“不想。”
“你不是心痛吗？为何不想制止？”
“心痛，是因为我心里有善根。不制止，是因为，他们都是敌人。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且，执事大人，你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为什么？”
“因为，今日如果不是我胜利了，这一幕，就不是发生在牛家，而是发生在楚家村！那时候，死的就不是牛家人，而是我楚家村的诸位村民和我的亲人。每念及此，细思极恐！所以，哪怕心疼，愧疚，也得让他们死。可能有些地方，我也同牛家人一样吧。”
“你同牛家人一样？哪里一样？”花弄影好奇地询问。
楚弛看了看天空，眼神冷漠地道：“谁想动我和我的族人，很大概率，死，全，家……”
死全家三个字，楚弛说得很慢，很轻。
越慢，越让人震撼。
花弄影瞳孔一缩，她又问道：“楚弛，你是一个好人吗？”
楚弛摇了摇头道：“我从不认为，我是一个好人。”
“那你，是一个坏人吗？”
“我也不认为，我是一个坏人。”
“那你是什么人？”
“我？”
楚弛似乎在思考。
花弄影的问题，听上去简单，好像有些深奥。
好一会，他笑着道。
“我只是一个，想保护自己的村民，想将楚家发扬光大的普通上进青年而已，至于我是好是坏就让别人去说吧，反正，犯我楚家者，杀无赦。”
花弄影看着楚弛嘴角的笑容，也咯咯一笑。
“这世上，好和坏，其实并不绝对。今日，你带领外族灭牛家，在牛家人眼里，你绝对是十恶不赦。他们恨不得抽你的筋，拔你的皮。但在外族眼里，你却是一个英雄，是你带领他们，反抗了他们不敢反抗的存在。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变得像牛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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