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餐厅的玻璃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李阳抬头看见朱勇警官大步走进来，黑色皮夹克上还带着夜雨的湿气。这位卧底警官径直走到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手指在桌面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陈师傅说这里的菠萝包不错。"朱勇压低声音，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李阳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推过去："刚出炉的，配铁观音正好。"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默契。昨天那场混乱的对峙后，李阳通过朱勇身上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和虎口处的老茧，确认了这位"散打教练"的真实身份。而朱勇也在李阳故意炫富激怒老人们时，察觉到了这个年轻人不同寻常的观察力。
"节目组那边什么反应？"朱勇假装翻看菜单，声音压得极低。
李阳用茶杯挡住嘴型："导演组开了三次紧急会议，现在直播还在继续，但切到了远景镜头。"他瞥了眼角落里闪烁的摄像机红灯，"他们既怕惹上麻烦，又舍不得这个收视率。"
朱勇冷笑一声："媒体都是这样。"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女教员的照片，"我们盯这个团伙三个月了，一直找不到关键证据。没想到你们节目组误打误撞，把他们引了出来。"
服务员端来菠萝包，两人默契地停止交谈。等服务员走远，李阳才开口："那个女教员叫刘美玲，三十一岁，江西人。她左手无名指有戴戒指的痕迹，但今天没戴，说明要么刚分手，要么——"
"要么是伪装。"朱勇接上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我们查到她确实结过婚，丈夫因诈骗罪正在服刑。看来是子承父业。"
李阳轻轻点头，手指在桌面上画了个问号："接下来怎么办？直接抓人证据不足，但再拖下去那些老人真可能被骗。"
朱勇咬了口菠萝包，借着咀嚼的动作掩饰说话："我有个计划，需要你配合。"他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银行流水截图，"这是他们一个下线账户的交易记录，每次诈骗得手后，钱都会在两小时内转到这个账户。"
李阳快速扫了一眼，注意到一个规律："每周三下午三点？"
"对，今天就是周三。"朱勇收起手机，"刘美玲两点半会去银行转账，我要你拖住她，至少到三点二十。"
"怎么拖？"
"你不是要买三十套保健品吗？"朱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那就真买。"
李阳挑眉："用真钱？"
"用节目组的钱。"朱勇从内袋掏出一张工作证晃了晃，"我已经和你们张导通过气了，他同意配合，条件是必须全程直播。"
李阳忍不住笑出声："不愧是张导。"他看了眼手表，已经一点四十，"我需要准备什么？"
朱勇从皮夹克内层取出一个微型耳机递给他："戴上这个，随时联系。"又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片，"录音设备，贴在你手机背面就行。"
李阳熟练地将设备藏好，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些老人怎么办？他们现在认定我是来抢保健品的。"
"已经安排好了。"朱勇站起身，将最后一口菠萝包塞进嘴里，"我同事会以社区工作人员身份把她们请到隔壁会议室'学习防诈骗知识'。"他俯身在李阳耳边低语，"两点二十，准时开始表演。"
朱勇离开后，李阳独自坐了几分钟，整理思绪。茶餐厅的电视正在播放他们节目的直播画面，弹幕密密麻麻地飘过，大多在猜测他和朱勇的关系。李阳对着镜头不易察觉地点点头，然后起身结账。
室外雨势渐大，李阳撑开黑伞，缓步走向约定好的保健品销售点——社区活动中心二楼。耳机里传来朱勇的声音："刘美玲刚到，正在清点产品。她看起来有些焦躁，可能察觉到什么了。"
"收到。"李阳低声回应，同时调整了一下领口的微型麦克风。
活动中心门口站着两个穿制服的保安，看到李阳时明显紧张起来。其中一人拿起对讲机说了什么，另一人上前拦住他："先生，今天这里不对外开放。"
李阳早有准备，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片："我是《极限挑战》节目组的，这是工作证。我们和社区签过协议，可以使用这个场地。"
保安狐疑地检查证件，这时耳机里朱勇提醒："刘美玲在窗口张望，她认出了你。"
果然，二楼一扇窗户后，刘美玲的脸一闪而过。李阳提高音量："我要买三十套保健品，钱都准备好了，怎么还不让进？"
保安的对讲机突然响起，他听完后不情愿地让开道路："请上二楼右转。"
楼梯间湿滑阴冷，李阳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第十四阶时故意踩空，发出一声痛呼。这个即兴表演立刻奏效——刘美玲从会议室探出头来，脸上写满警惕和好奇。
"您没事吧？"她假惺惺地问道，目光却不断往李阳身后瞟，似乎在确认他是否独自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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