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身符?我看这是个麻烦符才是真的。什么紫月杯,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可是再也不想去查了,太要命了。”
好不容易送走谢同裳和自家干儿子,掌珠尚且还没有从忽然就当上了干娘的震惊里回过神来。她素日里就不肯为这些俗事操心,所以一听紫月杯的来历如此复杂,当下心里就有几分庆幸——还好阮修容把它直接给摔成了渣渣,要不然,搁自己手里,或者真的由自己送到了玉嬛那里,想来肯定要出事的。狼多肉少啊!想想都后怕。
这么一想,居然觉得阮修容偶尔也能恶心办点好事。尤其是跟谢同裳的婆婆吴淑仪相比之下,更是一尊会发光的菩萨了。
掌珠一面想着,自己是不是该送点什么东西给阮修容?据说她一直过得紧巴巴的。
掌珠身后是富不可测的徐国公府,还有她祖母徐老夫人给她攒下的不记名册的体己。真要说起来,她对这些一概都没有具体的认知,只是记得当年出嫁时,祖母跟自己说过,光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就足够供养她十辈子的。
所以她才从来不考虑银钱这些俗物,谢王妃送来的那些契约文书她自然也是一张都不肯收的。不过临走时谢王妃看着青鸾笑了笑,青鸾心道,就算这回不收,人家儿子都认您做干娘了,这往后的干系还能撇得开吗?不过谢王妃的确让人有些惋惜,名门之后,如今却难得善终。作为一个母亲,她一心想要替自己的孩子留一条退路,从这一点上来说,任是谁也没法硬下心肠来一口回绝。
可是掌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仓促间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她唤了金萱和迦南进来,就开始认认真真的商议要送什么给小世子萧珉做认干亲的大礼,顺带着,也给阮修容送几样东西。
金萱和迦南听完吩咐就懵了,才刚认亲的时候虽然两人和谢王妃身边几个最亲近的侍女婆子都在场,但那等场合不容她们多说半个字。而今贵客走了,自家主子才说要翻找库房的宝贝挑个像样的吉祥的来送自己干儿子?还有,顺带找几样值钱又不显眼还容易变现的东西送给阮修容?
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金萱一时嘴快,问掌珠:“主子,谢王妃是不是病糊涂了?她让您做小世子的干娘啊?我的娘,这可是……”。
她的话没说完,被掌珠一瞪眼给噎回去了。掌珠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滴,好像是被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真的当娘了——干娘,也是娘嘛!
她小小年纪,想着忽然间就当上了娘,忽然心血澎湃,于是一摆手,干脆不问她们了,直接去后面库房,找迦南要了册子,一样样的找了起来。
夜间下起雨来,秋池水满,檐下的雨声里有潺潺的流淌之意,溢出水渠之外的雨水急促的汇入王府各处的小池和花园湖泊。远处也是水声连绵,好似整个建康城都被拢在了这场呼入起来的秋雨里。
青鸾在自己屋子里,对着一盏烛火正在绘着一副图画。这是韦明庭央她画给学堂的孩童做启蒙用的,成语正是李代桃僵——她画了一只圆圆的李子,再用笔蘸满青绿色的颜料涂出青涩泛酸的果子,而后又画了一只桃子,圆圆胖胖的,正在准备换一支笔去蘸那红色的墨汁时,忽然发现手边的茶盏被自己无意中碰倒了。
她忙搁下手里的笔去收拾,将茶盏送过去旁边的几上之后,顺手拿起之前的笔,直到笔端沁出了红绿相间的墨汁时,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搞混了——李代桃僵,还真是一出李代桃僵啊!
既然心里生了疑,自然就不能再继续干等着。掌珠难得认真起来要送几样东西给人,决计是不肯马虎了事的。以她的眼界,什么样的宝贝到了跟前都立即变成了不能见人。
再加上青鸾明里暗里几句话的怂恿,又夸萧珉小世子生的白净喜人,掌珠便索性让人盘查了一番自己的库房,就连刚成婚时宫中赏赐的东西都挨个过了一道眼。
最后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都是一堆破烂货,收起来收起来,回头你们再用心点找找看,这些玩意叫人看见可是丢脸。”
偌大一屋子里站了七八个侍女,个个手里都捧着一个托盘,里头搁着的东西件件都比她们祖宗十八代加一块还要贵重。
闻言,皆是默默使劲的抠住了盘子边缘。
青鸾虽不管库房的明细,但借机也进去仔仔细细的翻看了几遍。最后确认那东西如果还在的话,也不在王府里了。
那么,自然,只有一个去向——就是徐老夫人那里了。
可她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继续查下去,其实是因为心里对太子萧统的那份憧憬与不可言说的倾慕。再则如果东西是迦南移花接木换走了,那么唯一的可能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听命于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的心思一向难以揣摩,这尊菩萨她惹不起。
接连几日都是秋雨连绵,天也冷了下来,掌珠身上穿起了新裁的秋衣和大蝉。一年四季当中,最厚重密实的棉帘也被挂了出来。今年王府用的是宫中的赤色云凤图纹,络带和流苏都比底色还略深,甫一亮相就被掌珠连连摇头:“我才认了干儿子,可没当上老祖母呢!谁选的这颜色样式,眼神太好使了,我赏给她做冬衣大夹袄子,啧啧,过年的时候肯定有一堆孩子上赶着过来给她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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