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假扮成乞丐的陈霸先和周文育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周文育低声朝陈霸先道:“有点不像他平时的做派啊!居然会答应用银子封口?莫非——”
陈霸先没有说话,却只是看着那丫鬟的家人跟冷定乾交涉。其间冷定乾一直没有下过马,只是吩咐随行的一个人过去跟那一家子谈了几句,而后便不冷不热的点头,算是代表王贞秀应承了这个数目,道:“等会便有人送银子过来给你们,现在,把尸体抬走,不要再拦路了。”
那丫鬟的家人闻言显然有所松动,当下也不再坚持,便果真依着他将尸体收拢起来,准备抬走。见状,陈霸先等人便互相点了点头,在人群中悄然撤下,至一个无人的小巷中,再做商量了。
因为方夫人胎像不稳,是以这几日,方府每日一早都会派马车前来秦风楼接赤芍过去为她诊脉。而赤芍也与方府上下日渐熟络起来,便是这日府中大婚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时,她去找方柔也未遇到什么阻拦,倒是方柔所住的小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如同市集一般,根本就难以凑到她跟前去说上一两句话。
“赤芍姑娘也是来讨我们小娘子的喜糖的吧?来,这是娘子吩咐给您的。说这些日子辛苦您照顾夫人了,日后若是娘子这边有个头疼脑热的,也要烦劳您辛苦来一趟。”
赤芍本站在院门口,与府中一些看热闹的人堆在一起,正瞧着院子里那一箱箱待抬走的嫁妆出神。不想,身边忽然冒出来方柔的丫鬟,朝她手里送上一个重重的喜袋,便是随手一掂,也知道里头装了不少银子。
她本想叹口气,到嘴边才发觉不妥,连忙咽下泰半,这才装着跟众人一般好奇的样子,问道:“这些都是小娘子的嫁妆?我看不少珍珠、玛瑙、翡翠珠玉的……看来,方大人对小娘子还真是十分疼爱的。””
丫鬟便道:“哪只有这些呀?打头的嫁妆,都是五更时分就出门了,如今只怕已经到了王家门口。这些是娘子日后房中要用的,所以便格外精细些,一会儿便随娘子的车驾一道出门,也不消派人专门护送了。”
赤芍点点头,心中还是感慨方府果然家世辉煌。只是可惜了,方柔出身既高,容貌又美,却只能嫁给王贞秀这样的混人,这样不幸的婚姻,日后必定又是一出悲剧。
见她怔然不说话,那丫鬟便又用眼神看了她几眼。这回赤芍总算发觉异样了,而后那丫鬟便凑近过来,朝她低声附耳道:“赤芍姑娘,我家小娘子悄悄给自己备下了断肠草……恳请姑娘救小娘子一命!”
“什么?她哪里来的断肠草……你说清楚些。”赤芍真是被着实吓了一跳,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上次自己来方府见到方柔时她格外的安静,似乎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原来,她是早存下了死意,所以才无所畏惧的。
不过断肠草这种东西荆州城并不好买,寻常药铺都不敢卖,若要自己上山采摘的话对于方柔而言也不太现实……她正猜测方柔到底是怎么弄到断肠草时,那丫鬟已然急切的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娘子到底是怎么弄到断肠草的,因为东西就藏在她贴身的袖袋里。那天因为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们两个悄悄商量几句之后,还特地带了一根出去外面的药铺让大夫查看,您瞧,这个有没有搞错?”
她说着,还真就又从袖袋里翻出了一根已经枯黄的草药。赤芍接过来,略一分辨,便点头:“是断肠草无疑。”
“我知道赤芍姑娘最是菩萨心肠,求您设法救救我家小娘子,此大恩大德,我们会永世不忘的!”
赤芍心中一想,也觉得事情分外的棘手。她没有犹豫,便朝那丫鬟点头应了下来。
同此时,京城建康晋安王府内,西南角的小佛堂中,七八个侍女正站在门口,手中端着巾芥等物,只候着佛堂内两位女主的传唤。
佛堂内窗明几净,天光日盛渐映照在两人身前跪拜的观音大士金身上,将口中念念有词的经文悄然传向窗外。忽然蓦的传来一串野猫窜起的喵呜叫声,接着是两只毛发光亮的东西飞快的跳将进来,这响动将佛堂内的两人都吓得不轻。王灵宾尤其惊恐的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快把这东西赶出去!”
如此一番惊叫,自然引得外头的侍女纷纷涌入堂中。但两只正值发情期的猫儿身手何其敏捷?便是众人合力捕捉,奈何却仍是无功而退,最后还连带着打烂了堂中小几上摆着的茶具香炉等物,将一方安静的佛堂搅了个乌烟瘴气。
待见到两只野猫依次从窗外离去,王灵宾方才松口气,斥责众人道:“都是无用,连两只野猫都奈何不得。收拾了干净,都出去罢。”
她既出言,众人都齐声应诺下去。却见兰侧妃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一直神色镇定,手中的佛珠也仍旧拨弄着,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事不关己一般漠然而镇定。
王灵宾便看不惯她如此假做贞定的模样,加之因兰氏生子在前,而自己膝下只有一位小郡主,遂更加心中积攒怒火,一时挥退众人后,索性道:“本宫已跟王爷商议过,母妃热孝期间,便留你在京城,为母妃时时上香祷告祈福。小郡王由本宫带回雍州,本宫也自会将他当做亲子一般照料,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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