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贞秀点头一笑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我说过,自见你的第一面时我便能断定,她不是寻常女子。而今你不肯说,以后我自然有的是办法叫你开口。只是我还要再请教一句,以你的聪明,应当料到入府之后可能会有如此下场,为何还一定要去涉险履行,这究竟算是是孤勇,还是愚蠢?”
青鸾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灯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微一迟疑方笑道:“自古富贵险中求,我在王府中只有王妃这么一个靠山,但出来京城来到荆州,便要事事以王爷为尊。此番王爷有事,我若能襄助一二,这份功劳便是我日后的底气。。”
她停顿了片刻,接着道:“勇气和愚蠢,许多时候不过是一回事。事成即
勇,事败即蠢,我是个蠢人,如今失败,落到大人手中,或杀或剐,任凭大人处置便是。”
王贞秀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随手抓起她的下颏,估价般捏了捏,笑道:“杀你嫌无血,剐你嫌无肉,没有乐子的事情,我还真不愿意费这个力气。只是我原本本只打算抓一个穿窬探耳的女贼,却无意中碰上了一个胸中有大沟壑的女萧何。所以我说你家王爷还真看得起我,这样的人才也舍得往我这里送,竟还叫你这双研墨捧诗的手来侍奉我,这等焚琴煮鹤,你说到底是谁的罪过?”
青鸾偏头从他手中挣了出来,一哂道:“大人乃荆州城虽无虚名却有实权的一方之主,我虽不过是蒲柳贱质,但是我家王爷总也不会专门捡些花头来滥竽充数的。”
王贞秀哈一声大笑道:“如此说来,就冲你这句话,将来我跟你家王爷正面交锋时,也要对他礼遇三分才是。”
又问道:“我知道你是聪明人,跟聪明人说话,若只是自己一个人说,对方却一直欲言又止,最后吃亏的都是自己。我不想吃这个亏,实话与你说,你和你家主子,而今都已成为我的囊中之物。若明日血战之后我不能杀出荆州城,那么,你也不肖幻想着还能活下去了。只是可惜了你这幅容貌与这颗玲珑的心,还有你那位即将登临天下的东宫爱郎……我也就是忽然有些好奇,人在将死之前总有心愿,你的心愿呢?”
青鸾定定的看着壁上那盏火光摇曳的烛火,对王贞秀的话仿佛置若罔闻。在她的眼前,浮现出的情景只是一片日影幽浮,如春波般摇荡于他水色紫曲水锦道袍的衣裾上,可以清楚看到其上水波的暗纹是怎样承载着朵朵桃花,绵绵不绝的在他的沉水衣香中传递流转。
她的思绪滞后于时空,那夜她决定走险的时候,除了自诩万无一失的计算、权衡和取舍,最终迫使她下定决心的,却是那春日书窗下的花影、他修长冰凉的手指,他温润含情如明媚春光的神情,这一切都成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力。
而自己内心深处的功利之心,则是她直至此时才有所领悟的,才肯承认的——那么这一番孤身犯险,到底是勇是蠢,恐怕也需要重新评估。
青鸾终是回过了神,回答了最后一个提问:“其实我心中也有个疑惑,请大人赐教。”
王贞秀有些意外的微微偏了头,看着她:“你说。”
青鸾忽然问道:“大人之前是否有见过我?或者,有人给您传过我的画像?”
王贞秀面上的神情逐渐凝重沉滞,握着茶盏的小手指微微抬起,又不堪重负似的放下,只闻青鸾接着道:“因为大人说,在见到我的第一眼时便觉不寻常,但我能断定,大人当时心中并无色欲杂念,而是一种探究的神色。这一点,不知道我说的对与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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