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在黑暗中回荡。
许沐淮睡不着,他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摸进厨房,打开冰箱——冷光照亮他苍白的脸,两罐青岛啤酒静静地躺在保鲜层最里面。
许沐淮犹豫了一秒,伸手将它们捞出来。铝罐上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下。
他去了院子,小时候,院墙爬上去挺容易的,现在觉得小时候是命真大。
夜风扑面而来,带着秋天特有的清冽。
许沐淮盘腿坐在墙头,拉开啤酒罐环,"嗤"的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第一口酒液滑入喉咙,苦涩中带着微妙的甜。许沐淮眯起眼睛,望向对面那栋黑漆漆的别墅——叶宁忱之前的家。
自从叶家搬走后,这里一直空着。
院子里杂草丛生,那棵橘子树已经枯死,干瘦的枝丫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许沐淮记得他们五年级那年,橘子第一次结果,酸得两人直皱眉,却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难吃死了。"许沐淮当时这样说。叶宁忱那天中午,带了一袋很甜的橘子。
啤酒罐在许沐淮手中微微变形。
远处传来几声噪音,随即又归于沉寂。许沐淮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
医生警告过他不要喝酒,尤其是在术后。
许沐淮不听。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面上,拉得很长,许沐淮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他眯起眼。
他换了一个锁屏,还是叶宁忱。
啤酒很快见底。许沐淮捏扁空罐,随手扔在墙头。
第二罐打开时,泡沫溢出来,沾湿了他的手指。他抹掉那些泡沫,现在两只手都沾了酒了。
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许沐淮没有许愿。
东方的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许沐淮的啤酒早已喝完,空罐在晨风中轻轻滚动。
他抱着膝盖(不然就掉下去了),看着夜色一点点褪去,星辰一颗颗隐没。这个姿势让他胃部的疤痕隐隐作痛,但他不想动。
晨跑的人经过巷子,奇怪地看了眼墙上的他,又匆匆跑开。许沐淮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棵枯死的树上。
太阳完全升起时,许沐淮的手机响了。是闹钟——早上七点,该准备去和许愿他们见面了。他动了动僵硬的四肢,从墙头一跃而下,落地时差点扭到脚踝。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空罐,轻手轻脚地溜回房间。
---
许沐淮站在千佛山景区门口,手里捏着两张电子票。
清晨的阳光透过枫树叶,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愿发来的消息:「到哪了?我和余依在正门等你了。」
许沐淮抬头看了看表——八点四十五,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他犹豫了一会儿,回复:「马上到。」
酒精还在血液里残留,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许沐淮揉了揉眼睛。
"许沐淮!这边!"
许愿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她穿着明黄色的防晒衣,戴着夸张的墨镜,正冲他挥手。
余依站在旁边,一如既往地安静,手里拿着三瓶矿泉水。
"怎么就你一个人?"许愿探头往他身后看,"你那群苦力室友呢?"
许沐淮接过余依递来的水:"赵俊航去陪暗恋对象了,钱孙阳复合,李话没醒。"
"哇哦,"许愿挑眉,"那你提包。"
千佛山的台阶又陡又长。
许沐淮走在最后,看着许愿和余依在前面手牵着手,时不时停下来拍照。
"你脸色好差,"在半山腰的凉亭休息时,许愿突然凑过来,"昨晚没睡好?"
许沐淮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嗯。"
"又想起叶宁忱了?"
水呛进了气管。
许沐淮弯下腰咳嗽,胃部的疤痕一阵抽痛。余依轻轻拍着他的背。
"我就知道,"许愿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纸巾,"你这副死样子,除了因为他还能因为谁?"
许沐淮擦掉嘴角的水渍,没有回答。
凉亭外,一群游客吵吵嚷嚷地经过,导游的小红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走吧,"余依站起身,"再不走就到中午了。"
越往上爬,游客越少。
到后山时,几乎只剩下他们三人。古旧的石阶缝隙里长满青苔,路旁的树木投下浓密的阴影。
许沐淮的呼吸越来越重,手术后的身体显然还没完全恢复。
"歇会儿吧,"许愿在一处平台停下,"这里有千佛崖,据说许愿特别灵。"
石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小佛像,历经风雨侵蚀,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许愿拉着余依去拍照,许沐淮则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
"许一个?"许愿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拿着三根红绳,"系在那边树上,很灵的。"
许沐淮接过红绳,指尖摩挲着粗糙的纹路:"你信这个?"
"管他呢,"许愿眨眨眼,"反正不要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