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寥无几的街道上,是嘈杂的雨声与慌乱的脚步声。
暴雨中,一个身影快速穿过,浑身湿透,她手中不知握着什么,在黑夜中带出一条长长的光影。
拉近一看,那是一部亮着屏幕的手机,正停留在短信界面,上面的文字表示:
住户您好,
您所在区域已被划定为赤色区-第三现场。
建议暂时撤离。
远方,庞大的怪物裹着白茫茫的粗糙长发,缓慢挪动,它像是在寻找什么,始终发出相同的呼唤。
可是至今,人们还尚未破解怪物的语言,以至于那所谓的“呼唤”也仅仅只是他们的猜想。
经过某一路口,她听见一声枪响,下意识望过去,只能看见两个男孩儿。
他们看上去比她小几岁,一个胸口负伤靠在墙壁上,一个拿着手枪对准另一个方向。
她没有停留,瞥过一眼后,径直冲往回家的马路。
那条路上,人少的可怜。
看来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拖着东西往外走。
而她,正往更深的小区里跑。
通过大门的那一刻,她已经闻见那股烧焦的味道。
过往的某一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那滩污血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阴影。
离家门口仅剩几步,沈萱冉突然停下脚步。
望向那扇敞开的家门,她双目暗淡,企图否定现实。
可残酷的现实,就这么赫然的摆在她的面前。
玄关口,那个男人跪倒在地,弯曲的身体下是不断呕出的污血。
抬起头看见沈萱冉的那一刻,他罕见地笑了。
这个笑太过复杂,对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言,是世上最难解的疑题。
“这是异形化的前兆之一对吧?”男人的冷静很是难得,在长期的歇斯底里中,他都快忘记自己原本的个性。
沈萱冉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她捂住嘴巴,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摸着地面上的血液,男人喃喃自语道: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那时候一定很痛苦吧,像她那样要强的人,怎么会愿意把这样狼狈的一面露在你的面前呢。”
沈萱冉还是没有说话,眼眶微红地盯着白色的墙壁。
“那种时候,她会和你说什么呢?”男人的泪水滴在乌黑的血液上,掀起小小的涟漪,与转瞬即逝的水花。
他问起:“是告诉你要好好活下去?还是求你杀了她呢?”
不愿回忆的往事蛮横地席卷而来,涌上沈萱冉无法平静的心头。
那一天,躺在那滩污血上一动不动的东西,不仅仅是一具异形,更是她无法挽回的母亲。
而杀死母亲的,是一旁异能失控的她自己。
“杀了我吧,”男人自以为是的给出答案,他说,“像杀掉她那样,杀掉我吧。”
连冷笑的力气也没有,沈萱冉转过头,茫然而沉默地看向他。
那竟是一张好陌生的脸,布满沧桑,已然找不出一丝从前的模样。
或许,她那位意气飞扬又坚定沉着的父亲也死在了那一天。
这样想着,她缓缓抬起手。最后,朝那个男人狠狠挥去。
砰——
那是男人倒地的声音,也是她沉闷的心跳声。
……
淅淅沥沥的雨夜,一辆贴有特殊标记的轿车正驶向该去的地方。
这辆车上没有司机,只有两名乘客。
后座上,沈萱冉没有灵魂地望向窗外,那一片片快速滑过的风景宛如她忐忑不安的心悸。
被雨点拍打的车窗上,有一近一远两个倒影,一个是她,还有一个是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
她的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上面记着从图书馆的某一网页上摘抄下来的号码。
几乎是在电话拨通的那一刻,这辆车就出现在楼下,并发出明亮的响声。
煎熬的这一路上,她反复思考,这个所谓的拯救计划是否真实,以及这个狡猾的决定是否正确。
因此,下车后,面对等待的人群,沈萱冉在第一时间问出心中的疑惑:
“开始异形化的人类,真的还有可能从异形变回人类吗?”
“很抱歉,这个实验还在进行过程中,我们无法做出百分之一百的保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一位温柔的女性,从工牌上的名字来看,她叫做舒言温。
听懂这番话真正的含义,沈萱冉无力地呼吸,她又问:“那他会死吗?”
舒言温的眼底对死亡这个词没有波澜,她只说:“我们会竭尽全力。”
一般情况下,像这样圆滑的回应里,往往空无一物,找不出任何的答案。
沈萱冉有些疲惫,她看了车内昏睡的男人一眼,嘱托道:“如果无法拯救他,请至少在他完全异形化前除掉他。”
舒言温承诺道:“我们会保留它作为人类的最后一丝尊严。”
见对话差不多结束,站在她右侧的一位研究员将一份文件递上。
接过文件,又接过笔,沈萱冉在他人的提示下一步一步填好表格。
这群人做事很干脆,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便速速离开。
只有一个人除外。
在那堆人都差不多走光后,沈萱冉问道:“您是想和我说什么吗?”
舒言温微微一笑道:“不是,我在等人。”
沈萱冉“哦”了一声,四处张望,她打算离开,却发现找不到刚才的那辆轿车。
看了她一眼,舒言温吐槽道:“这些人做事很不周到。”
“嗯。”沈萱冉应了一声,颇为头疼,她不记得来时的路,手机又搜不到一点信号。
看出她的为难,舒言温提议道:“你要是不着急,可以跟我一块离开。那孩子应该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谢谢。”沈萱冉没有拒绝,而后问起,“是您的孩子吗?”
刚要回答,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正对面的玻璃门后,舒言温转而说道:“他来了。”
沈萱冉顺着方向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金发、金眸的少年,听别人唤他“莱恩”。
他生得很漂亮,甚至是过分漂亮。
沈萱冉从未用漂亮这个字眼去形容过男性,可那个时候,“漂亮”却成了她唯一能想到的词语。
那人连眉毛、嘴唇的颜色都很鲜艳,犹如一朵最引人注目的碧翠丝,就这么缓缓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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