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金殿对质
五更未至,林文昭背着血书跪在宣德门前。登闻鼓的蟒皮蒙面结着霜花,他抡起鼓槌的瞬间,怀中青鸾的残甲骤然发烫。
"咚——"
第一声鼓响震落檐上积雪,鼓面浮现出江枫的血指印。
"咚——"
第二声惊起满城寒鸦,鼓槌突然迸裂,露出中空暗格里藏的半封密信——正是当年沉船案的押运官遗书。
"咚!!!"
第三声未落,鼓面炸开个窟窿。林文昭的手腕被反震得脱臼,却从破洞中抓出把染血的麦粒——三年前沉在汴河底的军粮,竟已霉变成墨绿色!
"放肆!"禁军统领的刀锋架上脖颈,"惊扰圣驾该当何罪?"
林文昭昂首直视宫门:"学生要告当朝宰相通敌叛国、残害忠良!"话音未落,怀中残甲突然飞出,在雪地拼出"叶"字血纹。
垂拱殿内龙涎香浓得呛人。吕相国抚着翡翠朝珠轻笑:"林状元被妖邪附体,诸君不见他鬓生鬼纹?"
林文昭扯开衣襟,心口霜花遇热化水,露出青鸾用魂力刺的《控吕疏》。墨迹遇空气开始燃烧,火苗却诡异地聚成叶昭云的脸:"吕夷简!白沟河畔十万冤魂,可还认得本将!"
"妖术!这是妖术!"吕党御史尖叫着抛出黑狗血。林文昭闪避时撞翻香炉,香灰里赫然显出未燃尽的军粮残渣——正是方才鼓中所藏!
仁宗忽然咳嗽起来,袖中掉出块残破护心镜。吕相国眼神骤变,那正是他献给皇帝的"祥瑞",此刻镜面却映出西夏王帐!
"请天师!"老太监尖着嗓子喊,"快请龙虎山张天师辨邪!"
张天师进殿时,九星冠上的铜铃无风自鸣。他指尖朱砂点在林文昭眉心,忽然暴喝:"开!"
殿柱盘龙竟睁开双眼,金光扫过之处,虚幻的战场在虚空展开:叶昭云率军死守孤城,箭尽粮绝时,传令兵送来的却是汴京问罪诏书!
"陛下请看!"天师桃木剑指天,"那传令官后颈的刺青!"
仁宗眯眼细看——传令官耳后赫然是吕府死士特有的蝎子纹!
吕相国突然摔碎茶盏,碎片中蹿出条碧眼蜈蚣直扑御座!青鸾的残甲从林文昭怀中飞出,在半空聚成虚影挡在帝前。蜈蚣毒牙咬穿她咽喉的瞬间,仁宗终于看清那甲胄上的"精忠报国"刻字。
"护驾!"
混战中吕相国袖中飞出金蚕蛊,虫群化作利箭射向林文昭。青鸾的残魂强行聚形,白绫卷着他滚到蟠龙柱后。
"用我的簪子!"她掰断银簪塞进青年手中,"刺你曲池穴!"
林文昭毫不犹豫照做,黑血喷溅处,金蚕蛊突然调头反噬吕党。
"怎么可能..."吕相国癫狂扯开朝服,胸口趴着只人头蛛身的怪物,"噬魂蛊!给我杀了..."
话音未落,青鸾的残甲突然嵌入他天灵盖。噬魂蛊惨叫着想逃,却被天师用铜钱剑钉在御案。仁宗惊魂未定地看着蛊虫尸体——那蛛腹上竟纹着西夏国玺!
"青鸾!"
林文昭突然嘶吼着扑向殿角。众人这才看见青鸾的虚影正在消散,每片残魂都映着段往事:
十五岁替父巡营,在暴雪中背回冻僵的士卒;
十七岁独闯敌阵,枪挑西夏先锋救回百姓;
刑场上夺过刽子手的刀自刎,血溅诏书......
"陛下..."青鸾最后的声音混着风雪,"那十万石粮...埋在吕府芍药园..."
残魂彻底消散时,空中飘落红梅。林文昭接住花瓣,发现每片都写着小字——是青鸾被困地宫时,用指甲在棺盖刻的《平戎策》。
羽林军从吕府挖出霉变的军粮时,仁宗正摩挲着青鸾的残甲。突然,他盯着甲片内侧的小字浑身剧震——那是先帝亲笔"赐叶卿永镇北疆"!
"拟旨!"
朱笔跌落在地,仁宗手指深深掐进龙椅:"吕夷简凌迟,诛九族!重修忠烈祠,以亲王礼迁葬叶将军!"
林文昭却在这时叩首:"求陛下允臣一事。"
他解开染血的布包,里面是青鸾的银簪与半缕白发:"臣愿终身守叶将军衣冠冢,以...未亡人身份。"
黄昏的大相国寺地宫,林文昭将青鸾的残甲放入棺椁。最后一枚甲片归位时,棺内突然传出战马嘶鸣。
住持手中的《往生咒》无风自燃,灰烬中升起青鸾的虚影。这次她不再是森森白骨,而是初见时的白衣模样。
"文昭,看三生石..."
她指尖轻点,虚空浮现石刻,第八笔竟是林文昭鬓角的白发!
暮鼓声中,青鸾的虚影化作星辉融入《平戎策》。林文昭在碑前刻下"未亡人林文昭立",转身时,冢前红梅倏然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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