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椁碎裂的刹那,九根青铜柱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锁链崩断的声响如同千万厉鬼尖啸,整座熔岩峡谷开始向下塌陷。朱大聪的钉耙深深插入岩壁,另一只手死死拽住玄奘的袈裟,孙小圣的金箍棒化作横架深渊的铁索,沙小净却怔怔站在原地——棺中女子赤足点在翻涌的岩浆上,足踝金铃轻晃,竟压过了天地崩裂的轰鸣。
"小心!"孙小圣的警告迟了半拍。女子羽衣翻飞间,沙小净腕间的魔纹突然暴起,降魔宝杖不受控地脱手飞出,在半空划出漆黑轨迹。那女子抬手接住宝杖,指尖抚过杖身魔纹时,骷髅眼眶中竟淌下两行血泪。
岩浆河突然凝固成暗红色琉璃,塌陷的峡谷底部浮起巨大祭坛。残破的东皇钟碎片悬浮在祭坛中央,钟身裂纹里渗出粘稠黑血,每一滴落下都在琉璃地面灼出人面疮般的坑洞。女子赤瞳扫过众人,最终停在沙小净惨白的脸上:"三千年了……终于等到能承载东皇钟煞气的人。"她的声音像是熔岩裹着冰碴,每个字都烫得人耳膜生疼。
孙小圣的金箍棒已抵住女子咽喉,火眼金睛几乎要烧穿那层虚幻的皮囊:"把宝杖还来!"
女子轻笑,宝杖轻轻点地。九根青铜柱残骸突然活过来般蠕动重组,化作九只三足金乌将众人团团围住。朱大聪的钉耙砸在金乌羽翼上迸出火星,玄奘的佛珠刚泛起金光就被黑血腐蚀。
"你们拿走的碎片,不过是东皇钟的指甲。"女子指尖勾动,沙小净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他胸口的皮肤下凸起钟形纹路,与祭坛上的碎片产生共鸣:"当年天帝斩灭东皇太一,将他的神魂封入钟内,却不知钟身浸透的恨意……早成了孕育魔胎的温床。"
沙小净的视野开始扭曲。他看到流沙河底并非天生浑浊,而是被钟锤砸碎的神骨染污;看到自己每一次挥舞降魔宝杖,都在将东皇太一的怨气刻入魂魄。女子羽衣褪为素白,眉心朱砂痣裂开第三只竖瞳:"你本就是东皇钟选中的器灵转世,这些年的修行,不过是在将自身炼成更完美的容器。"
降魔宝杖突然刺穿孙小圣布下的结界。沙小净在混沌中抓住一线清明,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鲜血触及宝杖的瞬间,女子突然发出痛呼——那些血珠没有落地,反而凝成细密梵文,正是玄奘每夜为他抄写的《心经》。
"好个金蝉子!"女子半边面孔爬满梵文,美艳皮囊如蜡油般融化,"你以为渡他十世就能洗净钟灵宿命?"她突然化作万千火鸦扑向玄奘,却被朱大聪掀起的狂风卷散。混乱中,沙小净夺回宝杖,杖尖插入祭坛裂缝,竟引动地脉深处传来钟鸣。
整座火焰山沸腾了。岩浆逆流成赤色瀑布冲上云霄,东皇钟碎片拼凑成残缺的钟形轮廓。沙小净七窍渗血,却看见每一片碎屑里都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自己——那些都是轮回中失败的器灵,在钟声里哀嚎着伸手索命。
"定!"孙小圣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七十二道化身同时按住震颤的大地。朱大聪趁机背起玄奘冲向祭坛边缘,钉耙舞成银轮斩断追来的锁链。沙小净却站在原地未动,降魔宝杖插入心口三寸,黑血顺着佛珠串成的挂坠滴落:"师父……当年你给我取名'小净',是不是早知我魂魄腌臜?"
玄奘的袈裟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老和尚挣开朱大聪的搀扶,踏着琉璃化的岩浆走向祭坛中心。他腕间佛珠尽数崩散,一百零八颗菩提子悬浮成卍字结界:"江河入海前,哪滴水不曾染过泥沙?"
东皇钟虚影突然凝实。女子残躯融入钟顶,九只金乌衔着锁链将沙小净吊上半空。钟内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指尖快要触到他眉心时,玄奘突然割破掌心,以血为墨在钟身书写《金刚经》。每写一字,金乌便哀鸣着坠落一只,那些经文却也在老和尚脸上刻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沙小净的眼泪还未落下就被蒸干。他看见孙小圣的三头六臂法相被钟声震碎,看见朱大聪的钉耙断成三截,最后看见玄奘的白骨从指尖开始蔓延——老和尚仍在书写,腕骨脱落都不曾停笔。
"停下!"沙小净的嘶吼引动钟声共鸣。降魔宝杖的魔纹突然反向侵蚀东皇钟,那些苍白手臂转而撕扯钟内女子的神魂。在极致痛楚中,他顿悟女子所言不虚——自己血肉里流淌的,本就是神魔交织的业火。
当最后一笔《金刚经》完成,东皇钟轰然炸裂。沙小净抱着玄奘残破的身躯跌落在祭坛废墟,四周岩浆开始褪成灰白色。女子消散前将一片羽衣塞入他怀中,那布料触到降魔宝杖时,竟显现出西天极乐的地图。
三日后,众人蜷缩在背风的岩窟里。朱大聪用断掉的钉耙当夹板固定孙小圣的胳膊,玄奘半边身子缠满浸血的布条,却仍在油灯下修补佛经。沙小净摩挲着羽衣地图,发现所谓的"上古神器",不过是东皇钟各部分化成的魔器。
"火焰山西麓……咳咳……有座废弃的炼丹炉。"玄奘咳出血沫,手指在地图某处,"老君炉。"
孙小圣猛地抬头,火眼金睛黯淡如蒙尘的琉璃:"你想用八卦炉重炼东皇钟碎片?"
"不是重炼。"沙小净将降魔宝杖插在洞口,杖身映出他眼底跳动的金红火焰,"是把我与这些魔器……一齐投入炉中。"
岩窟外,灰烬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下。这是火焰山三千年来第一场雪,却在触及地面时化作滚烫的雨。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沙小净腕间的魔纹悄悄爬上脖颈,像是一道逐渐收紧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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