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蔷薇城堡。
暮色如融化的金箔流淌在蔷薇城堡的顶部平台上,赢流枫舞蜷膝坐在苔痕斑驳的石面上,青缎长裙随晚风翻卷如褪色的云。
夜露不知何时浸湿了赢流枫舞的墨绿色长发,苏灿的毛呢军装裹住了她单薄的肩,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水。
“天冷得很。”苏灿将裹在赢流枫舞身上的军装又紧了紧:“连青头都知道往马厩草堆里钻,你倒是比它还轴。”
赢流枫舞接过茶盏时,鼻息中掠过了烟草混着雪松的气息,她眉峰微蹙:“你又去抽烟了?”
苏灿低笑:“堂堂帝国储君,还要管下官这点婆婆妈妈的事情?”
“苏灿,南海到底有什么?”赢流枫舞看着茶杯中荡开的涟漪,一饮而尽,“为什么黑海巨兽苏醒的时间和刑天角斗场觉醒的时间一致?”
苏灿看着赢流枫舞墨绿色的长发被风揉的凌乱,他又是一声轻叹:“等平定西部叛乱之后,你自己去问那海兽吧!”
突然,急催的军靴声碾碎了平台上的安静,白晓疾步走道二人身后:“枫舞小姐,西部叛军派来了使团。”
京都,西大门。
城头角楼外炸开了撕心裂肺的驴叫,青头的嘶鸣混着城下战马的踏蹄,让整个西大门嘈杂不已。
角楼内,赢流枫舞头上繁复的鎏金发饰,在铜镜中晃出稀碎光斑。她握着极西珍珠发饰的手悬在半空,死死盯着推门而入的苏灿。
苏灿肩线如刀裁般利落的黑呢军礼服走进角楼,金线绣的金瑾花纹在阳光里流转着冷金光泽,肩章上的金瑾花还沾着马厩里的干草屑。
几缕碎发粘在苏灿汗湿的额角,倒让笔挺的军服多了几分旷野气息,像匹刚从远东过来的野兽。
“我爹把你打扮成阅兵式的仪仗马了?”赢流枫舞将珍珠发饰推入了发髻,“就差没给你套上马橛子了!”
苏灿仰头扯了扯硬挺的高领,苦笑着呼应:“陛下说帝国的威仪大于一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赢流云此时正靠在角楼窗口,翡翠扳指在指尖转出幽幽青光,他的嘴角扬起了促狭的笑意:“苏灿,你这身行头配得上你家那宝贝青头大毛驴了!”
半小时后,京都西大门内,极西珍珠串成的发饰在赢流枫舞的额前流转出虹彩霓光。
“枫舞小姐佩戴这个极西公国的贡品,给侯礼谢的狗看看帝国平叛的决心。”路明选的这沉甸甸的佩饰,仿佛把西部叛军的野心都凝在这珠光里。
身旁的苏灿一脸苦大仇深。他腰间原本该挂影舞刀的地方,却别着一柄装饰用的玉鞘。这让苏灿很没有安全感。
"莫要晃。" 赢流枫舞的缎面高跟鞋碾过苏灿足背,余光瞥见山道转弯处朱漆大车的铜角。
青头的嘶鸣突然从女墙传来,灰驴正扒着城砖往下望,鬃毛里还别着今早沾的野菊花,在风里摇头晃脑。
叛军使团的车队碾过青石板,四匹雪龙马喷着白雾般的鼻息,车辕铜铃却哑然无声,只有枯叶碎裂的轻响在城墙外的空地里回荡。
苏灿瞳孔微缩,最前方敞篷车上,刘杨的靛青长袍翻卷间,靴刺上的锁链纹一闪而逝。
雪龙马突然昂首嘶鸣,铁蹄刨击地面溅出火星,八匹战马颈鬃倒竖如钢针,分明是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路明的冷笑混着浓浓的杀意:"好威风的雪龙马,可惜拉的是反贼的车。"
赢流云看见身边的青头将整张灰脸挤进垛口,咧开的嘴里白牙森然,尾巴摇晃的节奏竟与之前前 EVE 降临的步点分毫不差。
"就知道这畜生不简单。" 赢流云的指尖摩挲着扳指凉意,青头望向城下摇晃着尾巴,笑意里也也逐渐弥漫起了杀意。
路明拍了拍青头的肥臀:“林睿毅和侯礼谢的勾当,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话未说完,叛军车队已在城门外三十步停住。刘杨身着猩红教袍,宛如燃烧的火焰。金线绣的阴神图腾,在阳光中泛着幽蓝磷光。七十二尊护法神像随着衣袂翻卷,目眦欲裂。
隔着马车扬起的浮尘,双方目光交汇。赢流枫舞纹丝不动,刘杨搭在车轼上的手指,却已抠进木缝。谁都没料到,打破僵局的会是成天咧嘴大笑的青头。
这畜生不知何时溜下城楼,躲在阴影里,驴眼泛着血光。
首匹雪龙马打响鼻的瞬间,它突然窜出,颈间鬃毛根根倒竖,如钢刷一般,在阳光下划出一道灰影。
雪龙马的惊嘶戛然而止,青头的大白牙已撕开它的下颌,半副马颚连着缰绳“啪嗒”一声坠地,血珠溅在铜铃上,声音竟比驴叫还闷。
刘杨抽出腰间短刃的刹那,血雨已糊住他的脸,腥甜滋味在舌尖炸开。
苏灿一个跨步挡在了赢流枫舞的身前,后方的,枫舞卫队的刀鞘轻响,三柄马刀已出鞘三寸。
青头踩着濒死的战马喷粗气,鬃毛甩动时带起的血雾里,红瞳如烧透的炭块,映着城墙上摇晃的灯笼,竟与苏灿眼中的血色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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