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裴安青提议："要不要去我工作室看看？"
陈十雨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裴安青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既然要收徒，总得让你知道老师是什么水平。"
"收徒？"陈十雨惊讶地看向孔老。
孔老笑眯眯地点头："昨天就跟你提过，裴老师很欣赏你。"
陈十雨心跳加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觉得十分梦幻，不像是真的。
裴安青的工作室名为"青云"，位于城郊一处安静的艺术区。这是一栋改造过的老厂房，外观朴实，内部却别有洞天。推门进去，浓郁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高挑的空间，自然光线从北面的落地窗倾泻而下，墙上、画架上到处是完成或未完成的作品。
"随便看。"裴安青脱下外套，示意大家自便。
陈十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她缓缓地走近那些画作，每一幅都让她惊叹不已。有人物肖像，画的栩栩如生。有静物写生，质感逼真得仿佛能触摸。还有风景画，大气磅礴中不失细腻。
"这些..."她轻声感叹，手指不自觉地虚抚过画面，却不敢真的触碰。
裴安青走到她身边："最喜欢哪一幅？"
陈十雨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一幅名为《松》的作品上。画中大雪压枝，青松挺立，墨绿色的针叶与洁白的雪形成鲜明对比，透着一股不屈的生命力。
"这幅。"她指向《松》。
裴安青眉毛微挑："哦？我以为你会选人物画。为什么是这幅？"
陈十雨凝视画面："我喜欢松木的坚韧不拔，宁折不弯。爷爷说过，做人要像松树，坚韧，经得起风霜。"她顿了顿："而且这幅画的笔触特别有力，雪与松的对比让人感受到一种...抗争的美。"
裴安青脸上的笑容加深，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有意思。这幅画正是取自陈毅元帅的诗句'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她看向陈十雨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看来我们审美很合拍。"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裴安青带着陈十雨详细讲解每幅画的创作背景和技法特点。陈十雨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时不时提出一些见解，有些甚至让裴安青感到惊讶。
"你的观察力很敏锐，"裴安青评价道："虽然缺乏系统训练，但直觉很好。"
夕阳西斜时，孔老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裴安青点点头，突然正色看向陈十雨："小雨，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徒弟，跟我学画画？"
陈十雨呼吸一滞，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看向孔老和秦教授鼓励的眼神，又看向裴安青期待的目光，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您不嫌弃，我当然愿意。"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愿意！"
裴安青满意地点头："好，那就这么定了。孔老，就看到您帮忙选个日子，我们正式办个拜师仪式。"
"没问题！"孔老爽朗大笑，"这可是大喜事，到时候得好好庆祝。"
离开工作室时，陈十雨只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云端一般，格外不真实。
秦教授拉着她的手叮嘱："以后要好好跟裴老师学，她可是很少收徒的。"
"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和孔老的推荐。"陈十雨郑重承诺。
回程的公交车上，陈十雨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思绪万千。她想起小时候用煤炭在地上画画的场景，想起美术老师借给她的那些画册，想起打工间隙在旧素描本上涂鸦的日日夜夜...而现在，她竟然要成为这么厉害的画家徒弟。
到家时天已全黑。陈十雨第一时间和弟弟分享了这个消息。
陈煦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姐，你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姐姐喜欢画画，但是却为了他放弃读书，打工赚钱给他治病，常年做着辛苦的工作。他比谁都希望姐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陈十雨沉浸在喜悦中，这么多年她几乎忘记了自己也曾有过梦想。而现在，命运似乎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睡前，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江屿川发来的消息：「小雨，明天十点来接你，晚安。」
陈十雨抱着手机，嘴角不自觉上扬。她飞快回复：「明天见，晚安。」
放下手机，她望着天花板，心中充满期待。不知道明天江屿川要带她去找什么地方。今天的好消息她要告诉他，他肯定会为自己高兴。
另一边，江屿川发完消息后去了客卧，他静静地站在房间中央，目光缓缓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孟菀星的，她的照片、玩偶、衣服……
他的心情异常沉重，仿佛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半晌，他才挪动脚步走到了一旁置物柜前，看着照片上的孟菀星，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描绘着相框：“星星，哥哥有了喜欢的人，你会不会怪我？”
男人自言自语了许久。离开前，他缓缓摘下脖子上的白玉玉坠，放在了照片前：“哥哥不会放弃找你，而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妹妹。”
……
清晨六点，窗外的天色还暗着。陈十雨第三次翻身看手机，距离闹钟响起还有两个小时，可她怎么也睡不着了。脑海中全是今天要和江屿川出去的念头，心脏像装了小马达般咚咚作响。
她索性起床，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站在衣柜前犹豫不决。最终选了一件灰色宽松高领毛衣和深蓝色牛仔裤，外搭那件黑色羽绒服，既不会太刻意，又足够保暖。
"姐，你起这么早？"陈煦揉着头发出现在门口，看到姐姐精心打扮的样子，瞬间清醒："今天去干嘛呀？"
陈十雨正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闻言耳尖微红："就是...和朋友出去。"
"朋友？"陈煦狐疑看着她。
"嗯。"陈十雨转身拍了下弟弟的肩膀，却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快去睡你的回笼觉。"
“……”
九点二十五分，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江屿川"三个字，陈十雨的心跳漏了一拍。
"喂？"
"我到楼下了。"江屿川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比平时更加低沉悦耳。
陈十雨抓起包就往外走："我马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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