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2月24日,铁路通车了。
通车那天,领导们前往程屯火车站,听到消息的老百姓纷纷聚集在程屯铁路大桥下。
周山与李风顺他们也站在那里。
他们去的时候,西张村的老大爷也来了。
裹着破棉衣的老大爷感慨道:“活了一甲子喽,这一辈子值了,见过汽车,等会儿还能看到火车,不知道这玩意儿啥样?”
“这东西肯定比汽车厉害,汽车来之前修的只是土路,你看火车线上铺的是啥?”
高文革嫌弃老农民脏,躲到了一边。
周山没有走,他想听这几位老人家的高见。
“火车肯定比汽车厉害,听三线厂的人说,他们就是坐火车来的,一列火车可以拉好几千人呀。”
“那也太厉害了。”
“可不,三线厂每天汽车拉来的设备,他们说也是从火车上卸下来的。”
“哎哟,那火车车厢肯定比汽车车厢大。”
大家正说着,“呜、呜、哐当、哐当”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列货车冒着黑烟从桥东开了过来。
十节车厢在车头的带领下,几分钟后开过了大桥。
村里的大爷、大妈们抬着头,认真地看着。火车开过去没影了,过了许久,一位大爷说:“妈呀,这家伙太大了,躺着跑都这么快,站起来不得一步跨过大桥?”
“可不,人家不像汽车只有一个车厢,人家是一个车头带一大堆车厢。”
也许是站在寒风中看的时间久了,有的人流下了眼泪。
周山走过去问:“大叔,为什么哭呀?”
问了好几个人,都没人理他。
李风顺说:“周山,别问了,回家吧。”
回家路上,李风顺讲了自己关于电池的梦,问周山信不信。
周山说:“信,你说的事,几万年前有,几万年以后也会有。我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梦就是以前经历的事。”
入冬后,不知是谁在学校桥下开辟了一块冰场,时常有人在冰场滑冰。
或许是滑冰勾起了大家对老厂冬天的回忆,又或许是星期日冰场太过拥挤。
几天后,又有人在南北河面清理出三块冰面,一时间,这里成了大家玩冰的好去处。
1973年元旦,学校放了一天假。
放假前,周山约李风顺一起滑冰。
冬天的女儿河河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河流如一条长长的蛇,从压儿山下蜿蜒伸过铁路大桥。
残雪与枯草堆在沟边,冰面好似蛇蜕,清理过的地方如同铜镜一般可以照人,未清理的地方则像蛇蜕上的纹理,还伴着裂痕。
周山与吴权来了,周山还拎着冰车。
他俩来得早,冰面上人不多,他们一边玩一边等着李风顺。
周山的冰车是用炮弹箱做的。
前段时间,周贵玺在厂里找了一个炮弹箱和几根一尺长的角铁。
他先把角铁锯成两根一样长的,再钻眼、倒角。而后把箱板拆了,锯成八寸见方的板,将箱板上的龙骨架一左一右均匀地钉在八寸方板下,做成了冰车的腿,再把角铁放在冰车腿下,用木螺丝旋紧。
做好冰车后,他又做了一副冰钎子。
冰车送给周山时,周山非常高兴。
今天他特意带着冰车来到冰场。
周山两腿盘在冰车上,用冰钎扎向冰面,冰车滑了起来,不过滑得不快。
旁边的人告诉他,钎子要连续扎向冰面,才能滑得快。
他尝试连续扎冰,差点撞到别人,没办法,只好慢下来,一点一点地学习停车、拐弯。
李风顺来了,他的哥哥李雷顺与几位好朋友也来了。
站在岸边,李风顺喊着周山。李风顺打起了冰嘎,俩人一起在冰面上玩了起来。
冰面上已经有许多人了,有滑冰车的、有骑单腿驴的、有打冰嘎的、还有打呲溜滑的,也有在一旁看热闹的。
女儿河的冰面不像嫩江的冰面那样一望无际,冰的质量也不是很好,起伏较大,冰嘎动不动就顺着斜坡滑出好远。
王宝利来了,周山认识他,在奎龙的时候就认识。
那年在保东文化宫前广场,巨大的毛主席汉白玉雕像的基座平台上,王宝利与几个人在打冰嘎,周山走过去时不小心碰着了冰嘎,王宝利打了他一鞭子。
搬到团结街后,周山又看见了王宝利,王宝利家与他家在同一个楼,一个楼上一个楼下,相隔两个门。
王宝利的父亲是王国庆,他家来得早,前两年因为岁数不够没能入厂参加工作,现在不上学,在家待着。
周山记得当年的那一鞭子,王宝利却不记得了。
周山看到他来了,拿着冰车上了岸,喊李风顺上来,李风顺玩得正欢,没有理会。
王宝利歪戴着(夏)军帽,穿着半新不旧的棉衣,用一根粗布条系着,手里拿着根鞭子,晃晃荡荡地走到冰上。
李风顺在前面打冰嘎,没有给他让路,只听王宝利说:“哎呀!敢挡老子的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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