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碎雪,在三线厂商店的山墙下打着旋。
几位老人缩着脖子蹲在墙根,身旁放着搪瓷缸子,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葛根柱双手拢在棉袄袖筒里,晃悠着走过来:“老伙计们,聊啥呢?”
“在说赵成祥那事儿呢。” 一位老头磕了磕旱烟袋,烟灰落在雪地上,“都是老同学,咋他就当不上大官?”
“命!”
另一位老人用烟袋杆戳了戳地,皱纹里都是笃定,“人的命,天注定。”
人群里,戴着圆框眼镜的孙加玉推了推镜片,慢条斯理开口:“依我看,是时事造英雄。不同的年月,就有不同的人能冒尖。”
另一边,周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一心想在梦里找到几万年前文明的证据,结果没等来想象中的奇景,倒看见个青面獠牙的鬼蹲在断壁残垣边。
那鬼自称是他祖宗,当过守关大将,也因杀人被砍头,头身分离几百年没法投胎,苦苦哀求他去找仙界、鬼界的官儿帮忙。
梦里的画面混乱又荒诞,可醒来后,他仍记得自己向头上长角的仙官求情的场景。
大年初四,一场大雪铺天盖地。
傍晚时分,陈国兴站在院子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山峦,想着千里之外的父母,重重叹了口气。
门帘一掀,佟雪踩着棉鞋走出来,二话不说拉着他进了屋。
没几天,厂里炸开了一条新闻:华国锋担任代总理。
一名山西籍女职工拍着胸脯说自己和华国锋沾亲带故。
有人起哄:“大布衫子能把老同学请来做报告,你和代总理是亲戚,也写信请他来呗!”
“写就写!” 女职工梗着脖子应下。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再没人听她提过这茬。
转眼,陈国兴和佟雪的婚礼热热闹闹办了起来。
婚后,小两口坐火车回了老家。
半个月后返程,还带回个 “宝”—— 佟雪介绍的高非常,曾在哈尔滨啤酒厂干过,如今在农场谋生。
纪广才派张东强去调查,可惜国营编制卡得紧,最后高非常只能进大集体厂。
一家人收拾行囊,从农场搬进了三线厂。
与此同时,县银行也有了新动静。
锦东厂的银行代办点升级成了办事处,新上任的高主任带着老婆孩子风风火火搬来。
财务科长忙前忙后,又是腾房子又是安柜台。
搬完家那天,高主任热情招呼:“同志们,晚上到我家喝两杯!”
“您先歇着,收拾完再说!” 大伙笑着婉拒。
3 月 1 日,学校开学了。
韩如冰的班级来了两个新面孔,一男一女竟都叫高迎春。
课堂上,老师点名时,两人同时站起来,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女生落落大方:“我从农场来,高大的高,迎接的迎,春天的春。”
男生挠着后脑勺:“我、我家在银行,名字跟她一样……”
课间,韩如冰拉着周山和李风顺说这事,周山满不在乎:“同名同姓有啥稀奇?学校里多着呢。”
“这能一样吗?” 韩如冰跺脚,“在一个班,老师一喊,俩人都答到!”
“简单,叫名字时加个‘男高迎春’‘女高迎春’不就得了。”
“哪有这么叫的!” 韩如冰气得小脸通红,“怪不得都叫你三傻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周山急了抬手要比划,韩如冰竟一头撞过来,把他掀翻在地。
摔得屁股生疼的周山爬起来要追,被李风顺拦住。
回家路上,他闷头不吭声。
吴权问急了,他才嘟囔:“我梦见自己变成龙,把韩如冰一家都吃了。”
“也就梦里能威风。” 吴权白了他一眼。
第二天在学校门口,韩如冰像没事人似的打招呼:“山哥!” 吴权故意逗她:“听说你打架了?”
“哪有的事儿!” 韩如冰眨眨眼,冲周山坏笑,“山哥屁股还疼不?我给揉揉?”
“去去去!” 周山涨红着脸,可心里的气早消了大半。
此时的学校,氛围有些古怪。
课堂上没了 “起立” 的声响,老师对着黑板自顾自讲课,学生们有的传纸条,有的偷偷折纸飞机。
李风顺常溜出去找房选,却总被房选的大女儿怼回来。
“别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佛要是真灵,当年拆庙时,我爹妈连个住处都没有,怎么不见它显灵?”
李风顺涨红了脸争辩:“这是业障……”
“都成佛了还有业障?难不成佛祖也犯戒?” 姑娘一句话,问得他哑口无言。
回去的路上,李风顺踩着积雪,心里满是困惑:为什么有人对信仰深信不疑,有人却如此抗拒?命运的丝线,究竟是如何缠绕在每个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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