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万的宋军驻扎在苏州城周围,对地方上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幸亏运河漕运的运输能力还勉强能够支持。
来自东京和江南的粮草纷纷到达苏州,随之而来的还有各地官员对于童枢密的孝敬。
大宋朝廷对于士大夫阶层,那是绝对的优待。
只要你读书做官,不敢说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一辈子是妥妥的。
虽说是士农工商,农排在第二位,可是杨元嗣深切的体会到这里的农,绝对不会是农民。
真正排在第二位的是卢进义、宋江那样的地主。
工匠在历朝历代中的地位都差不多,维持着温饱生活就已经不错了。
登州的船工和铁匠石匠,杨元嗣看的多了。
商人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那些提着脑袋干买卖的盐商,其他商人有钱,社会地位却非常低下。
杨元嗣很聪明,不过他前世的文化水平却并不怎么高,主要技能点加在了武术上。
只是平时比较喜欢历史,又善于思考,在抖音上看了很多所谓专家的专栏,对这些有一定的了解。
此刻他正站在稻田里仔细观察稻茬,那神情动作简直像是一个老农。
可是身上的丝绸长衫和腰间的玉带,加上脚上的丝履都深深出卖了他。
别说农民了,就算是一般的地主也穿不起如此奢华的服装。
鲁达和杨信站在田埂上,无聊的大眼对小眼。
这两个人是纯粹的武夫,对于稻田没有丝毫的兴趣。
杨元嗣拾起来一支稻穗,这一片稻田刚刚收割过,不知道被捡拾了多少遍,能留下一支稻穗实属难得。
这一亩稻稻田亩产能有两石左右,大约二百多斤。
杨元嗣感慨良多,现代的杂交水稻动不动亩产千斤,真应该感谢袁爷爷。
大宋的佃农八成的收成要上交地主,有土地农民则要交六成的产出给朝廷。
这样的生产能力和赋税,农民只能在生产线上挣扎了。
杨元嗣联想到自己在登州城和汴梁看到的勾栏瓦舍和繁华景象,慢慢理解了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
每个时代总会牺牲一部分人去满足另一部人的欲望。
大宋看似繁华的市井生活,正是由田间林中无数底层农民的血汗供给的。
所以方腊造反起义,江南百姓才会一呼百应。
杨元嗣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将来,如果金国给农民的政策远远好于大宋,那么当金人入侵的时候,会是怎么样一番景象?
他远远望去,田边上有几个穿着短褐的农夫正满脸惶恐的看着自己。
在这些人眼里,宋军恐怕跟方腊叛军没有什么区别。
禁军的军纪在杨元嗣看来,甚至还不如叛军……
杨元嗣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上了田埂。
他招手将那几个来不及逃走的农夫叫到了身前,又问了他们几个问题。
这几个人满脸疑惑,看着眼前的贵公子文官打扮,两个侍卫凶神恶煞,他本人又是如此和气。
其中一个年轻人鼓起勇气回答了杨元嗣的问题。
杨元嗣掏出两三块碎银子赏了他,众农夫给他磕了头,欢天喜地的走了。
杨元嗣这时候满脑子都在盘算一个人一天吃一斤米,一亩地能养多少人,几个人能养一个兵。
如果一亩地的米能卖一两银子,几亩地能打造一套盔甲……
他这才发现,所谓的争霸天下不是那么简单的,自己的能力和精力都太有限了。
不过看着身边这两位猛将,他心里又豁然开朗。
老子一身王霸之气,天下英雄尽入彀中,知人善用就足够了。
现在形势不就是一片大好嘛!想到得意处,不免哈哈大笑了几声。
杨信看他今天疯疯癫癫,刚去丝绸店买了新衣服就去稻田里瞎看。
现在又莫名发笑,只当他感染了时瘟,怀了脑子,不免关心的问道:“请问指挥使,我是何人?”
杨元嗣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怒道:“你是我儿子!”
鲁达听了两人对话,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在地上打滚。
杨信看元嗣精神正常,松了一口气,也不在意他的调侃。
杨元嗣踢了鲁达两脚,三人上马朝着军营而去。
真正走过江南的路,才会理解什么叫羊肠小道。
现在已经是晚秋天气,还是下了好几场雨。
虽然天气凉爽了好多,不过地上泥泞难行。
官道上随处可见的暗坑和软窝,非常容易伤了马蹄子。
河道纵横,将整个平原切割的七零八碎,不利于骑兵纵横。
要想谋取江南,确实需要一支精锐的水师。
童贯等台州的水师赶过来再进行决战的策略也有一定道理。
杨元嗣正想着水师的问题,迎面五六骑迎了上来。
李重山将马拉的人立而起,马蹄又重重落下,显然骑术又走了进步。
“父亲,西路军已经攻下了秀州,前锋往杭州去了!”
李重山脸色激动的通红,语速非常快。
杨元嗣也想不到宋军的进展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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