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坊的画舫漂浮在秦淮河心,檐角铜铃缠满血藤,每阵夜风掠过都带起凄绝的婴泣。血藤表皮泛着翡翠色的荧光,藤蔓间隙垂落的铜钱椒花瓣簌簌飘落,甫一触及水面便腾起青烟,将河水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林琛攥着半片青铜镜,镜面裂纹间渗出腥甜的腐液,倒映出夏九璃被血藤缠绕的第四魄宿主——那少女的腕骨已刺出血藤嫩芽,暗红色的经络顺着小臂爬向脖颈,每次抽搐都带起琵琶弦音的共振。
云诗韵的引雷符在掌心碳化,焦黑的灰烬混着冷汗滴落甲板。汗水渗入木纹的刹那,船板下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仿佛有无数溺尸在叩击舱底。她撕开道袍下摆,露出脊背焦黑的引雷符——符篆边缘的朱砂早已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血珠,正顺着脊椎沟壑汇入腰间雷击木残片。木雕白虎的纹路在她掌心发烫,虎目处裂开细纹,渗出琥珀色的树脂,那是三百年前王妃封印地脉时留下的龙脉脂。
"离魂琵琶要响彻三更了。"诸葛青的白发被血黏在《八阵残卷》上,卦签尖端凝着暗绿色的蜡油。他抬头望向画舫顶层的雕花窗,檀木窗棂上盘踞着铜钱椒根须,正随着弦音节奏收缩鼓动,如同巨兽的喉管在吞咽。红衣乐伎的侧影映在鲛绡纱帘上,铜钱椒根须从琵琶音箱钻出,顺着她瓷白的脊骨向上攀爬,在锁骨处绽开血色花苞。花苞裂开的瞬间,几滴黑血溅在纱帘上,晕染出王妃抚琴的剪影。
楚瑶的铜镜残片突然发烫,镜面裂痕间渗出翡翠色的浆液。当浆液滴在甲板时,竟凝结成三百年前的场景:王妃的指尖在琵琶弦上崩出血珠,铜钱椒根须穿透她的琵琶骨,将魂魄撕成七缕。每一缕魂丝都缠绕着朱雀纹样的锁链,锁链尽头连着九重棺椁中的金俑。镜中的王妃忽然抬头,空洞的眼眶对准林琛,唇齿开合间吐出无声的警告——她的舌根处,一株赤焰葱正抽出嫩叶。
夏九璃的本体在驴车冰柜中剧烈震颤。翡翠色的尸蜡从柜缝渗出,遇风凝成半透明的薄膜,裹住林琛握镜的手腕。薄膜下浮现细密的王妃刺青,刺青纹路突然活过来,如毒蛇般钻入他的血脉。左眼金纹灼痛的瞬间,整条画舫的煞气丝线骤然清晰——丝线如蛛网般缠绕梁柱,尽头系着顶层纱帘后的生死簿残页。那些丝线并非静止,而是随着琵琶节奏蠕动,仿佛整艘画舫是只巨大的活物。
红衣乐伎的指甲划过琴弦。第一声弦音炸开时,甲板裂缝中钻出七具人牲,他们的舌根都嵌着赤焰葱幼苗,胸腔的铜钱椒绽放出血色花朵。诸葛青的天机符刚触及花瓣,符纸突然扭曲成傩面形状,火焰中浮现守墓人的狞笑:"绝地天通的祭品,该归位了!"笑声未落,人牲的眼球突然爆裂,血藤从眼眶钻出,藤尖的人面瘤张开獠牙,喷出混着铜钱碎片的毒雾。
血藤在毒雾中狂舞,藤蔓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铜钱纹路。云诗韵撕开焦黑的引雷符,紫电劈开浓雾的瞬间,她瞥见船柱上雕刻的朱雀图腾——木雕的眼珠突然转动,翡翠光束如利箭般射来。"震位生门,冲!"她嘶吼着撞开舱门,却发现门后并非船舱,而是熔岩翻滚的地穴。三百年前的朱雀坊祭坛在时空夹缝中重现:九根青铜柱环绕熔岩池,每根柱身都嵌着王妃不同时期的魂魄碎片。
林琛的青火顺着雷光窜向雕花窗,烈焰触及纱帘的刹那,弦音凝成实体利刃劈来。他旋身以青铜镜格挡,镜面映出红衣乐伎的真容——那女子的下半张脸已然木质化,嘴角裂开处伸出铜钱椒根须。根须缠住镜框的瞬间,王妃刺青在林琛手臂上暴起,青火顺着纹路反噬,将根须烧成灰烬。"铛!"弦刃与青铜镜相撞的冲击波震碎舷窗,飞溅的木刺中裹着王妃的骨屑,每一片都映出她自刎时的残影。
夏九璃的第四魄宿主突然尖叫。血藤穿透她的天灵盖,在头顶开出血色茉莉,花芯的魄珠表面浮出王妃抚琴的残影。楚瑶的铜镜残片飞射而出,镜光锁住魄珠的刹那,秦淮河水突然倒流。画舫甲板裂开深渊,露出地底熔岩池中悬浮的九重棺椁。最上层的棺盖半开,守墓人正将生死簿残页塞入王妃头骨的眼窝,每塞进一张,熔岩便上涨三尺。
"朱雀焚心阵!"诸葛青呕出带内脏碎片的血块,卦签在《八阵残卷》上划出血符,"要用灶君青火灼穿棺椁核心!"燃烧的纸页化作火凤扑向乐伎,却被弦音操控调头反噬。林琛的蛋炒饭铁锅残片突然发烫,青火汇成灶君虚影张口吞下火焰。虚影消散时,他左眼的金纹彻底覆盖瞳孔——视野穿透九重棺椁,看见每层棺内都蜷缩着王妃的魂魄残片,她们的手腕皆被铜钱椒根须钉在棺底。
夏九璃的冰柜轰然炸裂。尸蜡凝成的王妃虚影踏空而来,骨刃劈开熔岩,翡翠泪滴在血藤上烧出通道。云诗韵的雷法紧随其后,紫电在棺椁表面烙出焦黑的八卦阵图。楚瑶趁机抛出铜镜残片,折射的月光聚焦在血色茉莉上,魄珠被强光灼烧得几近透明。红衣乐伎的琵琶弦突然崩断,铜钱椒根须从她七窍钻出,将她扯成碎片。守墓人的怒吼从地底传来,熔岩掀起巨浪,九重棺椁逐层开启,最后一层棺内赫然躺着白虎寨主的金俑残躯——他的胸腔嵌着生死簿残页,翡翠核心与王妃头骨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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