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狭小逼仄的卫生间里,黯淡的灯光毫无遮拦地洒下,映照着林父那满是疲惫与哀伤的面容。他缓缓走到水龙头前,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涌出,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林父将双手浸入水中,捧起一汪清水,猛地扑向自己的脸,那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肌肤,却无法冷却他内心深处翻涌的悲痛。
胡乱洗完脸后,他用粗糙的袖子随意地抹了抹脸庞上的水渍,水顺着手臂不断滑落,浸湿了衣角。他直起身,面对着镜子,镜子里那张面容憔悴、双眼布满血丝的脸,让他感到陌生又熟悉。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平复内心如汹涌潮水般的悲伤情绪。片刻之后,他嘴角微微上扬,努力地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无奈、坚强与对命运的不甘。
“小枫,走吧,去接你妈。”林父的声音略带沙哑,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他迈着沉重如灌了铅般的步子,缓缓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生活的重压。
楚枫一直静静地站在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望着林父那张苦笑着的脸,他心中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涩感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犹豫了一下,他轻声问道:“爸,您还好吧?”声音里满是关切与担忧。
“没事,老头子一时半会还死不了,”林父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道,“只是你妈,哎,不说了,赶快下去吧,她肯定着急了。”说完,他转过身,不再看楚枫,朝着楼下走去,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而又沧桑 ,仿佛在这一刻,岁月的痕迹无情地刻在了他的身上。
医院二楼的楼道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林母独自坐在楼道的椅子上,那椅子硬邦邦的,毫无舒适度可言。她身形单薄,脊背微微佝偻,整个人蜷缩在椅子的一角,孤独的身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长长的,显得那么落寞。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林母慌乱地抬起手,紧紧捂住嘴巴,身体因咳嗽而剧烈颤抖,每一声咳嗽都像是在用力压抑着痛苦。她的眼神中满是惊慌与不安,生怕自己发出的声音会惊扰到周围匆匆而过的行人,又或是病房里正在与病痛抗争的患者。她的动作小心翼翼,透着农村人骨子里特有的朴实与善良,即使在这般难受的时刻,首先想到的还是不给别人添麻烦。
哎,可爱又善良的农村人啊,为什么命运总是如此的不公。他们一生勤勤恳恳、质朴憨厚,却总是要承受生活带来的种种磨难与坎坷。
终于,林母盼到了楚枫两人的身影。她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站起身来,因为起身太过急切,又引发了一阵咳嗽。她边咳边说道:“娇娇爸,这么长时间,你们去哪了?”话语里带着几分焦急与期待。
林父见状,立刻快步上前,稳稳地扶住林母,脸上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安慰道:“老婆子,我跟小枫去楼上找专家看了,人有点多,所以等的时间长了一点。你别担心,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住几天院,打打吊瓶就好了。”他的语气尽量显得轻松,试图驱散林母心中的担忧。
“没事住什么院,咱回家,不花这冤枉钱。”林母的语气十分倔强,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在她看来,医院的花费高昂,能省一点是一点,这些钱对他们这个普通的农村家庭来说,都是辛苦积攒下来的血汗钱,怎能就这样轻易地花在她认为不必要的住院治疗上呢。
楚枫看着林母,眼中满是诚恳与关切,赶忙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妈,钱的事情您千万别操心,我都安排好了。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现在什么都比不上您的身体重要。听医生的话,咱先安安心心住几天院,等把身体养得棒棒的,马上就回家,行不?”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林母的肩膀,试图安抚老人执拗的情绪。
“咳、咳、咳。”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林母弯下腰,双手紧紧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脸色因为咳嗽而涨得通红。她直起身子,喘着粗气,语气依旧坚决:“我不住院。在医院一天得花多少钱呐,咱们挣钱不容易,可不能这么糟践。家里的活还一大堆,我回去休息休息也就好了。”在她心里,那些农活和省下来的钱远比自己的病痛重要。
林父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神情。他看着林母,略带嗔怪地说:“你这死老婆子,脾气还是这么倔!我都听了你一辈子的话了,这次你必须听我的。小枫,我在这儿陪着你妈,你赶紧下楼去办理住院手续,别耽误了时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中满是对林母健康的担忧和坚持。
楚枫听罢,重重地点了点头,深知此刻时间紧迫,多说无益。他转身快步朝楼梯口走去,脚步匆匆,楼道里回荡着他急切的脚步声。
一路疾行,楚枫终于赶到住院办理处,心里暗自庆幸:谢天谢地,这会儿办理处竟空无一人,不用排队等待。他稳了稳急促的呼吸,定了定神,才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牛主任写的单子,双手递到工作人员面前,接着说道:“麻烦帮我开个单间病房。”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接过单子,快速浏览了一眼,便熟练地办理起来,整个过程安静又高效,没耗费多少时间,楚枫就顺利办好了住院手续,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
“爸、妈,手续都办妥了,咱们直接去五楼病房就行,我特意要了个单间。”楚枫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关切,疾步上前,轻轻扶住林母的胳膊,稳稳地引着二老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林母被楚枫搀扶着,嘴里却嘟囔个不停,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满是心疼:“这孩子,净瞎花钱,住什么单间啊,普通病房就行,多浪费钱。”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下楚枫的手背,似是嗔怪他的铺张。
楚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轻声哄道:“妈,您就别操心钱的事儿了。单间清净,也方便照顾您,能让您舒舒服服养病,比什么都强。”说着,他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仿佛生怕弄疼了母亲 。
林父跟在一旁,一直没吭声,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幕,眼里透着欣慰,偶尔抬眼望向楚枫,目光中满是赞许。一家人就这样缓缓朝着楼上走去,楼道里回荡着林母小声的念叨和楚枫耐心的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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