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如丝如缕,缠绕着太岳山的青石板路,薛成的靴底碾过积水,溅起细碎的银光。小幽的骨链拖在身侧,骷髅头吊坠每触及地面,便发出沙哑的“咯咯”轻响,与远处山涧的潺潺流水交织成诡谲的乐章。竹林在风中沙沙作响,薛成忽然感到后颈汗毛倒竖——前方本该空置的哨岗下,那个身披斗笠的身影太过安静,腰间晃动的内门玉牌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留在这里。”他低声叮嘱,断界剑已滑入掌心。斗笠下的人影闻声转身,宽大衣袖带起的风里裹挟着腐草气息。薛成瞳孔骤缩:那人裸露的手腕上,尸斑正顺着青筋疯狂蔓延,指甲已化作青黑色弯钩,分明是被祖巫种侵蚀的伪魔体。
伪魔体骤然扑来,利爪带起破空锐响。薛成旋身挥剑,剑锋却在触及咽喉时硬生生顿住——那双浑浊的眼珠里,竟闪过一丝人类的清明。“宗……主……”沙哑的气音混着血沫溢出,伪魔体掌心向上摊开,半枚刻着“玄”字的令牌跌落泥沼,“在……禁地……”
令牌入手的瞬间,薛成指尖触电般发麻。巫族特有的咒文在令牌边缘流转,而伪魔体已化作光点消散,唯有掌心血迹在青石板上勾勒出蜿蜒的箭头,指向竹林更深处。小幽的骨链突然绷紧,骷髅头吊坠剧烈震颤,链身缠着薛成手腕猛地后拽——三道黑影正踏着诡异的步法,在竹梢间跳跃,每一步都精准复制着他们的轨迹。
暴雨倾盆而下。
断后的弟子突然停步,斗笠被狂风掀飞,露出一张贴满黄符的脸。薛成瞳孔倒映出符咒剥落的瞬间:青灰色皮肤如蜡油融化,露出底下坑洼的血纹,左眼角的朱砂痣妖冶刺目——那是玄影长老的标志性特征,却与宗门典籍中“清正端方”的记载截然不同。
“吴长老!小心!”薛成的警告被战锤砸地的轰鸣淹没。吴强不知何时已绕到“弟子”身后,正阳战锤的金龙虚影照亮对方扭曲的面孔,却见那血纹密布的皮肤突然如蜕皮般剥落,露出底下刻满祖巫符文的真身。
“玄影长老?”慕倾城的冰雾在指尖凝结,却因震惊而略有迟滞。被称作“玄影”的男人发出刺耳的笑声,袖口滑出一截白骨笛子,笛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巫族哭魂咒:“小姑娘,眼神不错。不过……”他突然贴近小幽,腐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你师父临终前的惨叫,可比这雨声动听多了。”
小幽的骨链如毒蛇吐信,瞬间缠住对方脖颈。但下一刻,链身竟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骷髅头吊坠出现蛛网状裂痕。玄影敞开衣襟,胸口狰狞的伤口中,一枚跳动的暗红色蛊虫正啃食着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渗出黑血:“煞心蛊可是用巫族圣女的心头血养的,你们闻闻,这味道……”
“住口!”薛成的断界剑劈出青色剑芒,却在触及玄影时剧烈震颤。一种奇异的共鸣从丹田升起,对方体内的祖巫浊气与他的烛龙血脉仿佛阴阳两极,在暴雨中激起刺目雷光。玄影趁机吹响骨笛,竹林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低吟,无数僵直的身影从泥泞中爬起,眼窝深陷,胸口嵌着血红色魔核。
“万尸噬天阵!”钱多多的惊呼从远处传来,他不知何时苏醒,正扶着吴强踉跄赶来,“这些傀儡的魔核连在一起,必须切断中枢!”话音未落,最近的伪魔体已挥爪抓来,钱多多险险滚开,罗盘坠地时划出半弧荧光,照亮阵图中央的玄影。
“他们在盯着你眉心。”慕倾城的冰锥冻结三具傀儡,却见更多尸体踩着同伴的残骸涌来,所有眼球都泛着贪婪的红光,“你的血脉……对他们来说是绝佳的祭品。”薛成猛然惊觉,眉心的天眼不知何时已悄然开启,金色纹路正顺着皮肤向外蔓延,如同一盏明灯吸引着群蝇。
玄影的身影突然模糊,青崖长老的虚影从他体内分离,两张面孔在雨中重叠。“当年我们联手屠尽巫族,”青崖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笑意,“老宗主亲自斩下巫族大祭司的头颅,而我——”他抬手化作血雾,雾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年轻的青崖举刀劈向小幽的师父,骨哨的尖啸混着求饶声,“负责处理漏网之鱼。”
“你不是玄影!”薛成的混沌剑破土而出,剑身上的骨纹与小幽的骨链同时发亮,“玄影长老早已被你杀害,你用易容术潜伏在宗门,就是为了里应外合!”血雾突然凝结成巨手,五指分别握着巫族的骨刀、巫杖、图腾柱碎片,每一件兵器上都沾着干涸的血渍。
剧痛从肩膀炸开。薛成感觉断界剑被震飞,冰冷的刀刃刺入左肋,右肩传来骨裂般的脆响。但诡异的是,痛感转瞬即逝,混沌剑的骨纹如活物般爬上手臂,将所有凶器震成齑粉。青崖的虚影发出非人的尖啸,血雾中渗出惊恐:“你怎能同时掌控两种力量?!”
“因为祖巫与烛龙本为同源。”薛成的掌心亮起阴阳图腾,烛龙真火与慕倾城的玄霜冰雾在掌心跳动,化作一枚旋转的阴阳鱼,“而你,不过是被力量吞噬的蝼蚁。”阴阳鱼砸入血雾的瞬间,天地间响起震耳欲聋的凤鸣,青崖的本体如破布般跌落,胸口插着的断簪上,巫族图腾正与小幽的骨链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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