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程伯父主动要回去的吗?”
徐孝先扭头看向程兰问道。
程兰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摇了摇头,道:“谁知道呢,也许他知道,也许他不知道吧。”
徐孝先也不由微微叹口气。
这些时日他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程兰的家事。
程福海与程兰的母亲林氏,本是原配夫妻。
但林氏自从生下程兰这个程家嫡长女后,便再无所出。
那时候程福海的父母都还在世,自然对只为程家生下一女后,肚子便再无动静的林氏有所不满。
程家三代单传,自是不想在程福海这一辈绝了后。
于是程福海的父母便为程福海纳了妾室:刘氏。
不得不说,这刘氏的肚子也确实争气。
这些年来,一连为程福海生下了三子两女,其中还有一对儿双胞胎的儿子。
如此一来,自生下程兰便落下病根儿的林氏,在程家也就越发不受待见。
连着程兰这个嫡长女,在程家也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母女二人所住的院落,也就越发的冷清与荒凉。
仿佛被程福海与程家的所有人遗忘。
二人也是经常一年半载的见不到程福海一面。
随着年龄的增长,刘氏所出的子女,对程兰母女的敌意也越发明显。
堵在院子门口,冷嘲热讽她们母女二人,几乎是家常便饭。
程兰也曾气不过地跑出去跟他们理论,只是程家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他们母女主持公道。
最后挨骂的永远都是她们母女二人。
程兰十六岁那年,母亲林氏因病逝世。
程兰在程家也就彻底成了孤身一人,无依无靠。
“我听说当初林伯母还给你留了一间首饰铺子不是么?”
徐孝先问道。
程兰眨动着美眸愣了下,笑着道:“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你都是从哪儿淘出来的?”
“你真以为我这锦衣卫百户是白当的啊。”
徐孝先神色得意道。
程兰白了一眼,而后长叹道:“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也是我娘她命苦。”
“怎么说呢?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我当故事听。”
程兰没好气地拍了下徐孝先结实的肩膀:“我娘的伤心事你当故事听,你也好意思?”
不过程兰捋了捋思绪,还是说道:“那间首饰铺子是我娘当时嫁过来时的家装,嫁入程家后,也一直都是我娘亲自打理过问,平日里也是娘身边的丫鬟婆子帮着打理。”
“后来……他做生意赔了,于是我娘就把铺子里的金银首饰都给他还债了。剩下的一部分也就成了他东山再起的本钱,那时候……我还小,我娘就经常抱着我说,等你爹赚了大钱,会给娘换一间更大的首饰铺子,到时候等我长大了,要嫁人了,就给我做嫁妆。”
“后来……他确实赚钱了,但刘氏那个时候恰好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天天在他跟前哭天抹泪,怕养活不了两个孩子,何况又有了身孕……。”
“然后他……就跟我娘说:你身体不好,那盘下来的首饰铺子,就让刘氏帮你打理着,你该过问的过问,你该训斥的训斥,首饰铺子挣得钱,还都是你的,刘氏那里我会去说的。”
“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那么半年的时间?具体早忘了,刘氏挺着肚子还会来我跟我娘的院子,问一些关于首饰铺子的生意经,那时候……人可和蔼了,我呢……叫姨娘叫的也亲。”
“但慢慢的就不来了,即便是见了面,也不再提铺子的事情了。我娘主动问过两次,人家冷着脸就出去了。随即他就会过来,把我跟我娘训斥一顿,说我娘心胸狭窄、小肚鸡肠……反正都是我娘的错就是了。”
“你哭了?”
徐孝先撑起上身看着程兰问道。
“你才哭了呢。”
程兰拍了下那结实坚硬的后背:“趴好了。”
随即叹口气道:“早就没有眼泪可以为这件事情流了。娘去世的时候,我去找过他……希望他跟我娘再见一面。后来……那是一个晚上,晚霞很美,天空也干净,具体他们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只是后来娘跟我说……等我出嫁的时候,那间首饰铺子会是我的嫁妆,说是他答应了。”
“然后就没了。寅时吧……。”
程兰手搭在徐孝先的后背上,无意识的用手指上下划拉着:“我被我娘吵醒了,起来一看,我娘在翻箱倒柜的找衣服,然后把她最喜欢的一套衫裙拿了出来,我在旁帮着穿的。”
“我问她大晚上为什么要穿这么漂亮?我娘说,你帮我打扮打扮,我这一脸病怏怏的,穿什么好看的衣裳都不行。娘就是突然想穿了,也好久没有穿了,说不得往后就没有机会了,这衣服都大了。”
“当时没多想,就跟娘折腾了小半个时辰,她执拗着非要穿戴好了睡觉,我拧不过她……就答应了。”
“然后……伯母就走了?”
徐孝先抬头,后背被程兰无意识划拉得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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