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截住她的话头,指尖拂过两枚相贴的铜钱,墨色星纹突然亮起,在两人之间连成一道细细的光桥。
沈临忽然礼遇凑到耳边,在漫天纷扬的桃花里轻声道:“明年除夕,我要在铜钱上刻洞房花烛图。”
礼遇闻言,衣袍下的手指不禁瑟缩了一下,眼中闪过挣扎,但转瞬即逝,对着沈临勾了勾嘴角。
“好。”
最后,段芜自己手里还剩一枚铜钱,她晃了晃,铜钱上的纹路竟是她所有傀儡的缩影。
礼遇挑眉:“你自己的呢?”
段芜眨眨眼,笑嘻嘻地将铜钱抛起,又稳稳接住:“我的压岁钱,就是看着你们都好好的呀。”
众人一怔,随即都笑了起来。
温荼举起酒碗:“那不行!来来来,我们给段芜也压个岁!”
众人纷纷举杯,铜钱在烛光下闪烁,映着满堂笑语。
九只酒杯在圆桌中央相碰。
“愿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
琉璃盏碰撞出清越声响,院外突然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竹声。
透过雕花窗棂望去,漫天烟火如星河倾泻,将雪地照得恍若白昼。
温荼第一个冲到廊下,火星从指间窜上天际,炸成一朵巨大的金蕊红芍药。
祝槿忙把斗篷罩在迟浅肩上,自己却被段芜塞了个滚烫的汤婆子。
祁夜行站在阶前没动,肩头却突然一沉。
温荼不知何时把下巴搁了上来,带着醺然酒气喊:“阿澈你快看!那朵像不像你上次冻我的冰莲!”
礼遇的扇面缀满星光,与沈临悬在半空的墨字“春”交相辉映。
江陵的银枪插在雪地里,枪缨上落满红纸屑,谢沉站在他身后半步,刻笔勾出的阵法将飘雪定格成漫天细碎的星光。
雪还在下。
段芜独自坐在屋顶,看傀儡们笨拙地堆着雪人。
下面传来哄笑,是温荼把炮仗扔进了祁夜行衣领。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忽然发现檐角冰凌里映着八道身影——
谢沉在帮江陵系歪了的发带,礼遇抢了沈临的毛笔在写对联,祝槿低头听迟浅说话时睫毛上落了雪,祁夜行拎着温荼后领防止他栽进雪堆。
小傀儡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指。
“知道啦。”段芜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九个小小的桃木人偶,挨个摆在青瓦上,“一个都不能少。”
子时的钟声从山下传来,混着更热烈的爆竹声。
正厅门楣上,沈临题写的“长乐未央”春联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墨香混着桃香,散入新岁的风雪中。
礼遇站在回廊下,指尖死死掐着扇骨。
沈临那句“明年除夕,我要在铜钱上刻洞房花烛图”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碾磨。
檐下的红灯笼晃得她眼前发晕,远处传来温荼大笑着往冰湖里扔炮仗的声音,祁夜行冷着脸用冰凌把他冻在原地的笑骂。
可这些热闹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壁。
她低头看扇坠上纠缠的两枚铜钱,沈临的沉墨金在夜色里泛着温柔的光。
指尖碰到铜钱背面那幅微型画。
画中自己俯身时露出的腰链上,分明刻着沈临的小字。
“阿昭……”
喉间突然涌上腥甜,她猛地把扇子按在心口,廊柱突然被她的指甲刮出三道深痕,不该贪心的。
那人偏要在铜钱上刻什么洞房花烛——
可是,她没有下一个除夕夜了。
“初浔?”
沈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饮过梅花酿的微醺。礼遇转身时差点撞翻廊下的梅,被她一把扶住手腕。
“手这么凉。”沈临皱眉,解下自己的墨狐裘裹住她,“傀儡们新蒸了桂花酿圆子,浅浅说……”
“沈临。”
礼遇突然抓住她前襟,力道大得把墨狐裘的系带都扯散了。
沈临怔住,看见对方眼底翻涌的暗潮——那绝不是平日撒娇耍赖时的模样。
“我们成亲吧。”礼遇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就现在。”
院墙外恰好炸开一朵金牡丹烟花,照亮礼遇苍白的脸。
沈临发现她在发抖,不是天冷的那种颤栗,而是像濒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痉挛。
“好。”
沈临的回答几乎没经过思考。
她捧住礼遇的脸,拇指擦过对方眼下——
没有泪,但比流泪更让人心惊。礼遇的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没料到会得到肯定答案。
“要准备什么?”沈临直接解下腰间玉佩塞进她手里,“我的私印在书房第三个暗格,库房钥匙在……”
礼遇突然吻住她。
这个吻带着血腥气,礼遇的牙齿磕破了沈临的唇,又慌乱地舔去那点血珠。
沈临扣住她后脑加深这个吻,尝到咸涩的味道。
原来不知何时,礼遇还是哭了。
九合院的桃林疯了。
自沈临应下那声“好”起,三千桃树轰然绽放,灼灼其华绵延十里。
段芜的傀儡们连夜攀折花枝,将九合院每道檐角都缠上绯色绸带。
祝槿调了九百九十九盏喜色灯笼,迟浅的琴弦将每盏灯芯都谱成《凤求凰》的调子。
南宫璃端坐高堂主位时,发间雪玉簪映着满堂红烛。
楚澄抱剑立于左侧,纪泊缘执笔蘸墨的手腕悬着珊瑚镯,顾明霁腰间药囊散发出安神香气。
礼遇三位师姐难得卸了劲装,着了胭脂色。
“师尊……”
礼遇一身大红喜服转过屏风,金线绣的星纹随步伐流淌,却在看到南宫璃的瞬间哽住。
南宫璃的目光全是欣慰与欣喜。
“过来。”
南宫璃指尖一枚黑玉棋子落在案几。
礼遇膝行至跟前,额头抵上师尊云靴上绣的松纹。
冰凉手掌突然覆上她天灵盖,浩瀚灵力如春风灌入经脉:“日月谷的姑娘,出嫁岂能寒酸。”
楚澄的剑鞘突然轻拍她后腰:“抬头。”
礼遇仰脸的瞬间,整座桃林的落花腾空而起。
纪泊缘朱笔挥洒,千万花瓣化作金粉缀上她嫁衣,顾明霁弹指间,九枚雪魄丹凝成冰晶凤冠,南宫璃袖中飞出十二道星芒,在礼遇腕间缠成星河般的绦带。
“新娘子可不能哭。”纪泊缘轻轻拍了拍礼遇的头,“沈姑娘的螺子黛可贵着呢。”
沈临踏着花雨而来时,满堂人倏然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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