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他用生硬的苗语回答,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保证。"
吴晓梅似乎听懂了,眉头稍稍舒展。她又咕哝了几句模糊的苗语,其中龙安心只听清了"蝴蝶"和"心"两个词。
傍晚时分,吴晓梅的高烧终于退了。她醒来时,看到龙安心靠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半湿的毛巾。窗外,夕阳将最后的光芒洒进房间,给一切镀上金色的轮廓。
吴晓梅轻轻起身,不想惊动他,但龙安心立刻睁开了眼睛:"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订单..."
"都安排好了,别担心。"龙安心递给她一杯温水,"你说了很多梦话。"
吴晓梅的手微微一抖,水杯差点打翻:"我...说了什么?"
龙安心犹豫了一下,决定不提关于他父亲的部分:"大部分是苗语,没听清。好像提到了蝴蝶。"
吴晓梅明显松了一口气,低头喝水掩饰表情。房间里一时安静得能听见院子里的鸡鸣。
"那个..."龙安心突然站起来,"我有个东西给你。"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制绣架,约两尺长,通体呈现温暖的樱桃木色,边框上雕刻着精细的蝴蝶纹样。最特别的是,绣架一角刻着一个汉字"心",与苗族纹样完美融合。
"这是..."吴晓梅的眼睛亮了起来。
"用我父亲留下的樱桃木做的,"龙安心有些不好意思,"边框可调节,适合不同尺寸的绣品。那个'心'字是..."
"汉字'心',也是苗纹'蜂巢'的变体,"吴晓梅轻声接上,手指抚过那个精巧的符号,"象征甜蜜与守护。"她抬头看向龙安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谢谢你。"
龙安心点点头,胸口涌动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穿过窗户,落在绣架的"心"字上,仿佛给那个符号注入了生命。
院子里突然传来喧哗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阿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安心哥!那个日本视频点击量破五百万了!又有十几家海外博物馆发来询价!林总监说要立刻开网络预售!"
商业的浪潮再次涌来,将那个未完成的对话冲散在忙碌中。但龙安心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就像蝴蝶破茧前的静默,蕴含着即将展开的绚烂。
夜深人静时,龙安心独自在灯下翻看父亲的笔记本。在关于木工技艺的记载后面,他发现了之前忽略的一页——一幅小小的素描:一个苗族少女坐在枫香树下刺绣,神情专注而宁静。画角标注着日期:1982年春。那时父亲还没遇见母亲,正是跟随蒙阿公学艺的时期。
龙安心凝视着这幅素描,突然明白了父亲当年离开村子时的矛盾心情——对传统文化的眷恋与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这两种力量如何撕扯着一颗年轻的心。而现在,他站在与父亲相反的位置上,从城市回归乡村,却面临着同样本质的抉择:如何在变革中守护那些值得传承的东西。
窗外,一轮明月升上雷公山顶,清冷的月光洒在鼓楼上,勾勒出那历经百年风雨依然挺拔的轮廓。龙安心摸着胸前的银钥匙,距离二月二"龙抬头"只剩两天了,"地脉门"的秘密即将揭晓。而比这更重要的,是他与这片土地、这些人们之间日渐深厚的联结,正如吴晓梅绣在蝴蝶翅膀里的那个秘密图案——只有对着光才能看见,却真实存在,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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