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实验室的离心机正在分离时间。
陆昭明看着试管里的血液样本,暗红色液体在每分钟三万转的离心力下,竟分离出七种不同年代的细胞层。最底层的血细胞核仁里,蜷缩着1943年的柏林雪景全息图。
“你的造血干细胞在量子退相干。”螳螂的投影从通风管钻出,机械义肢捏着片状时间晶体,“每毫升血液包含二十三个平行时空的生理数据。”
她的防毒面具裂开数据流缝隙,露出布满量子隧穿疤痕的半张脸。
解剖台上方悬浮着地铁碎尸案的新受害者。不同于之前的尸体,这具女尸全身皮肤呈现莫比乌斯环纹路,胸腔内生长着发光的十二面体结晶——那是用人类小脑改造成的第五种柏拉图固体。
当陆昭明的镊子触及结晶表面时,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离心机的嗡鸣、量子计算机的散热声乃至自己的心跳,都被某种更高维度的法则抹除。女尸的声带突然振动,发出41.8Hz的绝对音高:“观测者陆昭明,请证明你存在于主时间线。”
螳螂的机械义肢瞬间分解成纳米云,在尸体周围构建出克莱因瓶防护罩。陆昭明扯开染血的衬衫,左肩的沙漏纹路正渗出蓝色荧光:
“我的存在由七年前母亲的选择决定!”
女尸的眼球突然爆裂,飞出成群的记忆孢子。这些真菌生物在空气中组成冯·诺依曼结构,每个孢子都携带不同版本的凶案现场:在某个可能性里,被碎尸的是他自己;
在另一个维度,螳螂的机械义肢正穿透他的心脏…
“错误答案。”女尸的舌骨振动出审判锤的声响。实验室的环氧树脂地板开始分泌黑色黏液,墙面的不锈钢器械柜浮现出血管网络。
陆昭明知道这是暗域渗透率突破50%的征兆——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正在失效。
当第一个记忆孢子触及他的虹膜时,1943年的实验室影像如病毒般入侵。穿白大褂的无面人将注射器刺入母亲的后颈,沙漏状血清在血管里发出伽马射线暴的辉光。他看见童年的自己蜷缩在观察室角落,皮肤上爬满量子隧穿造成的电子灼痕。
“认知污染超标!”螳螂的警告被时空撕裂声淹没。陆昭明抓住离心机的金属外壳,看着自己的左手开始量子化——指尖在粒子与波态间震荡,触碰到的试管同时呈现装满与破碎两种状态。
女尸胸腔的十二面体突然发射康普顿伽马射线,击穿了螳螂的防护罩。机械义肢的液态金属在辐射中汽化,露出内部刻满《纯粹理性批判》节选的碳纳米管骨架。
陆昭明在强光中瞥见防毒面具后的真相:螳螂的右眼是正常的人类瞳孔,左眼则是旋转的克莱因瓶拓扑结构。
暗域的腐臭味突然具象化成黑色雪花。当陆昭明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站在由无数怀表齿轮构成的法庭。镜面人端坐在法官席,法槌是用儿童尺骨拼接的沙漏,陪审团成员全是不同年龄段的自己。
“被告陆昭明,你涉嫌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七岁版本的自己用童声宣读起诉书,背后的投影屏播放着母亲被拖入暗域的监控录像,“你通过量子观测复活了本应湮灭的可能性。”
法医手套的橡胶材质在量子空间里异常粘稠。
陆昭明举起左手,展示正在渗血的沙漏纹路:“你们用zeitgeist计划制造时间孤儿,那些尸体...”
“反对!”十五岁版本的他突然站起。
皮肤上爬满电子灼痕,“被告试图用因果论掩盖观测者效应。”陪审席传来整齐的倒计时,每个年龄段的陆昭明都在撕扯自己的时间线。
当法槌即将落下时,现实世界的尸臭突然侵入法庭。陆昭明看见解剖台上的女尸正从量子泡沫中升起,十二面体结晶里封存着母亲最后时刻的记忆孢子。他做出疯狂举动——将左肩的沙漏纹路按在结晶表面。
时空突然陷入托尔曼循环。法庭的齿轮开始倒转,陪审团成员逐个坍缩成基础粒子。镜面法官的法袍燃起蓝色火焰,露出由二战报纸拼贴的躯体:“你会后悔赋予记忆孢子意识!”
陆昭明在时空乱流中抓住最关键的画面:母亲将染血的《量子力学原理》塞进实验台夹层,书页间夹着张儿童画——穿公主裙的小女孩牵着无面人,背景是正在量子化的柏林大教堂。
现实世界的重力突然回归。
陆昭明撞翻生化防护箱,发现自己在时空间隙里丢失了十七分钟。螳螂的机械义肢正在重组,纳米机器人用《李尔王》台词修复碳纤维骨架:“恭喜,你的血液样本刚刚创造了新的时间悖论。”
解剖台上的女尸已化为灰烬,唯有十二面体结晶悬浮在空中,表面浮现出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证明过程。当陆昭明用沾血的手术刀触碰时,结晶突然投射出母亲的全息影像——她正站在1943年的实验室里,往克隆培养舱注入沙漏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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