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的皮鞋跟敲打着反贪局走廊的地砖,手里的牛皮纸袋发出轻微的脆响。陈海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听见轮椅转动的声响,推门进去时正撞见侯亮平在白板上画满箭头,"宏达建材" 四个字被红线圈得格外醒目。
"陈局长,这是茶寮录音的完整版。" 祁同伟将纸袋推过桌面,封口处的火漆印完整如新,"包括丁义珍与赵瑞龙讨论走私路线的关键段落。" 侯亮平的钢笔尖在日历上 9 月 15 日的位置停顿,那天正是宏达建材年度审计的截止日。
陈海戴上老花镜,录音带在掌心沉甸甸的。磁带边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被反复听过无数次。他注意到祁同伟的领带夹换成了银色警徽造型 —— 那是政法大学杰出校友的纪念品,三个月前祁同伟还戴着赵瑞龙送的翡翠款。"你清楚公开调查的后果?" 陈海的手指敲了敲牛皮纸袋,窗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是赵瑞龙的私人座机正飞往香港。
侯亮平的行动组冲进宏达建材财务室时,会计正在焚烧凭证。铁皮文件柜的抽屉敞开着,露出码放整齐的账册,每本封面上都贴着 "东南亚贸易" 的标签。"全部扣押。" 侯亮平扯下领带垫在物证袋里,油墨未干的报表上,"丁义珍" 的签名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荧光 —— 那是用隐形墨水标注的特殊记号。
丁义珍的秘书抱着纸箱从办公室出来,纸箱底突然裂开,文件散落一地。侯亮平弯腰捡起时,发现是盖着高育良签名的特批文件,"湖心岛填海项目" 的环评报告日期被人为篡改过。最底层的照片里,丁义珍与赵瑞龙举着翡翠扳指碰杯,背景是 17 号码头的走私货柜。
祁同伟站在丁义珍办公室门口,看着搜查人员从保险柜里抬出檀木盒。盒盖打开的瞬间,澳洲移民文件散落,露出底下撕碎的贺卡 —— 烫金的 "赵立春书记亲启" 字样刺得人眼睛发疼,碎纸片上还粘着丁义珍的指纹,像是困兽最后的爪痕。
"祁科长,赵公子找您。" 程度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警服上沾着木屑,显然刚从茶寮回来。祁同伟转身时,看见他手心里攥着半枚莲花蜡印,正是三天前自己封在证据袋上的标识。
赵瑞龙的会所里,雪茄烟雾在水晶吊灯下聚成云团。"同伟啊," 赵瑞龙转动着新定制的翡翠扳指,"听说你给陈海送了份大礼?" 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传真,"香港廉政公署的朋友说,有人往他们邮箱发了十七号码头的监控录像。"
祁同伟的手指按在沙发扶手上,触感与当年在缉毒现场摸到的定时炸弹外壳惊人相似。"赵公子误会了," 他掏出薄荷糖盒,锡箔纸的脆响盖过了窗外的警笛声,"我只是按程序移交证据。" 糖盒内侧的莲花暗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是政法大学刑侦社的专属标记。
侯亮平在账本里发现了关键线索 —— 每笔走私货款都对应着一个菜名,"龙井虾仁" 的金额恰好是瑞士账户的开户密码。当他把账本摔在丁义珍面前时,这个平日风光的副市长正对着镜子摘假发,地中海发型的头皮上纹着极小的 "赵" 字刺青。
"侯局长," 丁义珍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从西装内袋摸出张泛黄的纸条,"这是高书记十年前的手谕。" 纸条上 "特事特办" 的落款日期,正是宏达建材第一次走私的时间。侯亮平接过时,发现纸背有用指甲刻的 "1703"—— 那是丁义珍办公室保险柜的密码。
程度带着人冲进 17 号码头时,祁同伟正指挥特警搬运证物。集装箱的密封签上,新鲜的胶水痕迹覆盖着旧标签,"工业废料" 的字样下,用荧光笔写着 "海洛因 precursor"。"程度队长来得巧," 祁同伟晃了晃刚查获的账本,"这里面有你每次收保护费的记录。"
赵瑞龙的私人电话在凌晨三点响起,听筒里传来程度的喘息:"证据... 都烧了..." 话没说完就是刺耳的电流声。赵瑞龙看着窗外的暴雨,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祁同伟在茶寮说的话:"赵公子,有些局,从您让丁义珍在环评报告上造假时就破了。"
丁义珍蜷缩在看守所的床铺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裤兜里的翡翠扳指硌得大腿生疼,那是赵瑞龙昨天让人捎来的 "慰问品"。他突然笑起来,笑声惊醒了隔壁的嫌犯 —— 扳指内侧刻着的 "育良" 二字,此刻正抵着他的股骨,像根拔不出的毒刺。
祁同伟站在政法委大楼天台,看着侯亮平的车驶向高育良的别墅。夜风掀起他的警服下摆,露出腰间新换的配枪 —— 编号与当年缉毒时被调包的那把只差一位数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阿珠发来短信:"茶寮暗格已清空,渔民们都记得您教的摩尔斯码。"
侯亮平敲响高育良家门时,玄关处摆着刚收到的快递。拆开牛皮纸袋,里面是本《万历十五年》,书脊里掉出张照片:二十年前的祁同伟站在湖心岛,背后是正在倾倒工业废料的宏达货船。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 "破局者,亦是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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