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达康满脸愠怒,一把抓起那份被他反复揉搓、皱得不成样子的旧规划书,重重地砸在会议桌上。纸张间裹挟的烟灰簌簌飘落,在投影仪散发的昏黄光束里,像一群迷失方向的飞蛾,无序地打着旋儿。会议室呈环形布局,二十七位市属企业代表分坐四周,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 “嗡嗡” 声,可这微弱声响,在台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面前,显得那么无力。李达康烦躁地扯了扯领带,领口处被汗水浸出的深色痕迹愈发显眼,他语气冷峻,沉声道:“赵瑞龙留下的这堆烂摊子,总得有人来收拾。这次招标,咱不看关系,只认方案。” 说罢,他按下投影仪开关,光明湖的卫星图像瞬间出现在屏幕上,那大片刺目的红色污染区域,犹如一块严重化脓、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伤口,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祁同伟伫立在警戒线外,防弹衣的肩带紧紧勒着尚未愈合的伤口,每挪动一下,都牵扯出一阵钻心剧痛,疼得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起重机轰鸣作响,缓缓吊起一个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底下那片发黑的湖水随之暴露出来,腐臭气味与刺鼻柴油味相互交织,直往人鼻腔里钻,熏得人几欲作呕。他皱了皱眉头,迅速摸出对讲机,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周的账本里,查出有三家建筑公司参与过非法填埋。” 对讲机那头,侯亮平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了过来:“我盯着招标现场,你留意施工队的动向。”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祁同伟神经瞬间紧绷,下意识地握紧腰间配枪,目光如炬地警惕望去,只见几个工人正费力地用撬棍撬开一块满是油污的铁板,动作显得有些鬼鬼祟祟。
在高小琴的建材仓库内,防尘布下的大理石泛着冷冽的光,透着丝丝寒意。高小琴戴着白手套,缓缓抚摸着父亲留下的雕花窗框,指尖轻轻滑过,触碰到一处凹陷的弹痕,她的眼神瞬间凝滞,仿佛被定格在那段痛苦的回忆里。那是赵瑞龙的保镖枪击时留下的,也成了她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就在这时,手机在桌面上剧烈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是李达康办公室发来的招标邀请。她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后扯下手套,露出掌心那道被玻璃划伤后留下的疤痕,在合同上签下名字时,钢笔尖因为用力过猛,在 “湖心岛景观石材供应” 字样上洇出一大滩墨点,就像她此刻纷乱的心情。
招标现场,电子屏上的数字不断跳动闪烁,仿佛一个个不安分的精灵。李达康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 “京州建工集团” 的报价单,指甲都快掐进掌心了,手背上的青筋也因用力而微微凸起。三个月前,正是这家公司的渣土车偷偷倾倒化工废料,给光明湖造成了难以估量的严重污染。他强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将文件猛地甩向招标代表,声音里透着愤怒与威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的环保方案和三个月前的一模一样?” 刹那间,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温度也仿佛下降了好几度。招标代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紧张地擦了擦汗,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是法务部拟定的……” 话还没说完,侯亮平 “砰” 地一声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两名拎着证物箱的刑警,现场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仿佛一触即发的火药桶。侯亮平注意到代表领口别着的翡翠袖扣,和赵瑞龙被捕时戴的款式相似。他不动声色地用证物袋收集了对方掉落的烟蒂 —— 这或许能和赵瑞龙残党建立 DNA 关联。
祁同伟穿着皮鞋,小心翼翼地踩过施工栈道,木板不堪重负,发出 “嘎吱嘎吱” 的呻吟声,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他走到一处,伸手掀开防雨布,发现半埋在土里的水泥管,管壁内侧结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菌斑,散发着一股怪异、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对讲机里传来技术员焦急的声音:“检测出重金属超标二十倍。”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迅速转身,只见施工队长神色慌张,眼神躲闪,正将一个黑色塑料袋往怀里塞。祁同伟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像老鹰抓小鸡般扣住对方手腕,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袋子里瞬间滚出几个注射器,针管里还残留着浑浊的液体,散发着一股刺鼻、令人作呕的味道,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小琴站在湖心岛施工现场,表面上神色平静,目光却敏锐地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将她提供的汉白玉栏杆嵌入基座,动作熟练而有序。她不经意间注意到,新来的监工总是时不时地往废料堆张望,眼神中透着一丝诡异,就像一只偷偷摸摸的老鼠。她心中起疑,不动声色地假装系鞋带,顺势捡起一块沾着油渍的图纸。她翻到图纸背面,只见上面画着密道示意图,角落里还标注着 “备用逃生路线”。她不动声色地将图纸折好,指甲在 “赵” 字落款处反复摩挲,直至皮肤发红,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疑惑,更多的是对真相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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