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学文指尖摩挲着黄铜打火机,火苗在他眼底明明灭灭。“让大家留意的人查得怎么样了?”
话音落地时,打火机“咔嗒”合上,震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众人纷纷摇头,杨六根喉结滚动了两下,张了张嘴又闭上。
陈学文猛地抬头,目光如刀:“有话直说!”
“少爷!”
杨六根攥紧衣角,“监狱里有个疯子,瘸着一条腿,总穿件破洞的灰布衫,监狱里监舍的粪便都是他倒的,他倒粪便时佝偻的背影还有他的脸型和我们要找的人……有点像。”
话未说完,萧鸿志一巴掌拍在他后颈:“一个哑巴疯子,能是什么重要人物?”
“不对劲!”
杨六根急得额头青筋暴起,“上周我赶走欺负他的犯人,前几天他饿极了在啃发霉的窝头,我给了个馒头。宋凯峰——就是沪城本地、他舅舅是警局副局长的那个——特意在下班时拽住我,说‘别多管闲事’。这两天我发现,连队长都时不时盯着疯子,昨天我去赌坊输光了薪水,才甩掉那个穿藏青色长衫、戴圆框眼镜的尾巴。”
陈学文食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指甲与木头碰撞出规律的声响。“能看清跟踪者的长相?”
“没敢回头细看,但那人皮鞋上沾着红泥,应该是从城东烂泥塘那边来的。”杨六根咽了咽口水,“还有,疯子挠手臂时,我看见他腕骨有道月牙形疤痕——和情报里我们要找的地下党特征一模一样!”
“不管那个疯子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这里边都有问题,如果要把那个疯子弄出来,麻烦不麻烦?”陈学文问道。
“我们那个队长是副监狱长的人,他同另一个小队长关系很好,如果这个人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那他们三个都可能有问题,对了,那个疯子抓痒的时候好像故意向我露出他身上的伤,也许他并没有疯!”杨六根说道。
“如果利用搞到乐色的机会把那个疯子弄监狱,都需要做哪些工作?”陈学文问道。
杨六根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直接接出来的话,只能利用倒乐色的平板车,让疯子躲在乐色桶里出来,门口那个小队长和我们队长是个麻烦,如果这几个人是一伙的话,说明他们是一伙的,一直在防备别人救疯子,情况不明,如果这是圈套的话……”
“你的担心有些道理,那就先查把所有相关人员的情报查清楚,有需要的话,把副监狱长和你们队长的家人都绑起来!”陈学文问道。
萧鸿志皱起眉:“少爷,要不要联系地下党或特务处?”
“绝对不行!”
陈学文猛地起身,木椅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淞沪会战时,他整个情报组不是牺牲,就是在租界里失踪,偏偏他躲在监狱里。如果不是叛徒出卖,怎么解释?现在敌友难辨,日本人、特务处,甚至地下党内部……”
他深吸一口气,“宁可错过,不能错信。”
屋内陷入死寂,唯有墙角挂钟的滴答声。
良久,陈学文沉声道:“六根,摸清倒粪便的路线和守卫轮岗表。我扮成倒粪便的人混进去,亲自会会这位‘疯子’。”
“少爷!”萧鸿志急得站起,“太危险了!”
陈学文心里明白萧鸿志是担心人手不足问题,想了想开口说道:“我们可用的自己人太少,一切行动更应该以安全为前提,如果事关日本人,让特务处和地下党插手都没问题,但是,事关地下党,我们必须小心,我们不仅仅要防备日本人,还要防备特务处,更好防备地下党叛徒,我们哪怕什么也不做,也不能冒险,只有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
“少爷!要不我先同那个疯子接触一下?”杨六根问道。
“不行,已经有人监视你了,你亲自接触不敢劝,你们监狱倒乐色的人固定吗?”陈学文问道。
“固定!常年都是一个人拉着平板车,一天拉两次,两大车!”
“找到那个清理乐色的,调查他的家庭关系,我进入监狱倒乐色,亲自解除一下这个疯子!”陈学文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我们把监狱四周侦查一下,到时候接应你!”萧鸿志担心的说道。
油灯在青砖墙上投下晃动的暗影,陈学文拍了拍桌子,震得粗瓷茶碗里的凉茶溅出些许:“六根,去黑市跑一趟。给弟兄们各备两柄日本浪人的打刀,一长一短,再弄几套忍者夜行衣——要那种带面巾的。”
萧鸿志猛地抬头,望着陈学文眼睛,喉结动了动:“你打算扮成倭人?”
陈学文抓起茶碗灌了口冷茶,喉结上下滚动:“未雨绸缪罢了。”
将碗放下后,陈学文笑着说道:“这年头,最危险的身份,往往最安全,你们想想,如果穿着这一身行头去清理那些鬼子间谍,只要他们一愣神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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