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卯时三刻,金銮殿内庄严肃穆,铜鹤香炉中飘出袅袅沉水香,丝丝缕缕,仿佛要将这殿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凝重的氛围之中。苏明薇紧紧攥着琉璃瓶,手心里早已沁出层层冷汗,瓶中遗诏的边角在晨雾般的香气里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镇北王萧景琰身姿英挺,铠甲不经意间蹭过她的袖摆,那鹰纹护腕与夜无痕手中令牌在晨光的映照下交相辉映,熠熠生辉。而太子,则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鬓边的莲花簪,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蟠龙玉佩,神色莫测。
“启禀陛下,”大理寺卿忽然出列,打破了殿内短暂的宁静。他手中高高捧着一本染血的账册,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臣昨夜收到密报,那所谓‘定国公通敌证据’,实则是侯府嫡女苏明薇蓄意伪造!”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众人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苏明薇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那账册封面醒目的“幽冥阁”印泥——那分明是她昨日亲手交给大理寺的真迹,可此刻,“军饷”条目上却无端多了一行小楷:“苏明薇指使”。她脑海中瞬间闪过昨夜的场景,绿萼在交接账册时,恰好被太子的亲卫撞了一下,难道……
“陛下明鉴,”苏明薇强自镇定,盈盈福身,指尖轻轻划过账册边缘那微微焦痕,“此账册第三页有火漆印,乃是普济寺住持亲手所盖,以此可验其真伪。”
“火漆印?”太子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在殿内显得格外突兀,“本殿今早收到密信,言普济寺住持昨夜竟暴毙身亡,至于那火漆印……”他慢悠悠地晃了晃手中的黄纸,眼神中满是戏谑,“也已被人调了包。”
苏明薇只觉后背重重撞上龙柱,冰凉的石纹硌得她生疼,仿佛此刻她所遭受的背叛与诬陷。她骤然意识到,父亲的余党势力竟如此庞大,已然渗透到大理寺和普济寺这般关键之处。而太子,显然是早有预谋,步步紧逼。更让她心底发寒的是,镇北王此时竟沉默不语,手按剑柄的姿势,分明是对她起了防备之心。
“苏明薇,”皇帝的声音仿佛从冰窖中传来,透着彻骨的寒意,“你坚称定国公是幽冥阁义子,究竟可有实证?”
苏明薇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袖中母亲的玉佩,那是她坚信的重要凭证,然而,触手却只有一片空荡——玉佩竟不见了!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柳氏的兄长柳成栋被强行拖进殿内。他袖口沾着普济寺的香灰,狼狈不堪,手中却高高举着半片莲花纹瓷片,声嘶力竭地喊道:“陛下,臣有铁证!苏明薇才是幽冥阁的血莲使者,她生母的尸身,今早从乱葬岗被挖出,心口竟刻着骷髅纹!”
苏明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沁出血来。乱葬岗母亲的衣冠冢被刨开,这意味着父亲的最后一张狠牌已然打出——用母亲所谓的“幽冥阁标记”,坐实她邪派的身份。她心急如焚,慌乱中看向夜无痕,却见他已被太子的亲卫死死按住,鬼面脱落,眼下那枚红痣在晨光中如同一滴鲜艳的鲜血,触目惊心。
“夜大人是鹰扬卫统领,”苏明薇的声音忍不住发颤,“陛下可查阅宗人府记录……”
“宗人府的记录?”太子不屑地冷笑一声,猛地甩出一份卷宗,“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楚,鹰扬卫统领三年前便已殉国,而此人……”他恶狠狠地指向夜无痕,“分明是幽冥阁的易容高手!”
殿内的沉水香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愈发刺鼻,让苏明薇几近窒息。她眼睁睁看着夜无痕被拖走,心中一片绝望。终于明白,太子早已暗中替换了宗人府的密档,将她最后的王牌彻底摧毁,打成了人人喊打的逆贼。而镇北王,此刻正紧紧盯着她腰间的琉璃瓶,目光炽热而复杂——那里面,藏着唯一能证明她身世的遗诏,却也成了她此刻最大的危机。
“陛下,”苏明薇心一横,忽然缓缓跪下,手中琉璃瓶重重磕在青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先皇后的遗诏在此,上面明明白白写着……”
“够了!”皇帝怒喝一声,猛地拍案而起,袖口的金龙纹随着动作扫过案头的密信,气势汹汹,“朕刚收到消息,镇北军在普济寺发现了你的贴身玉佩,”他用力甩出一个染血的锦囊,“里面不仅装着诅咒皇室的纸人,还有——”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定国公的结盟书副本,落款竟是你的印泥。”
苏明薇看着锦囊里的纸人,胸前赫然绣着“萧”姓,显然是针对镇北王的。而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结盟书副本上“苏明薇”的印泥,竟与她妆匣里的一模一样——原来昨夜闺房被搜,根本不是为了找证据,而是趁机偷取印泥,以此来诬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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