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在梁柱间悄然游走,仿佛也在为这接连不断的揭露而惊叹。苏明薇看着李大人同样被拖走,目光扫过殿内的老臣们,只见多数人都紧紧攥着笏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心中明白,他们惧怕的并非女子参政,而是凤仪司那锐利的短刀,会毫不留情地剖开他们隐藏了十七年之久、与幽冥阁千丝万缕的纠葛。
申时初刻,凤仪司朱漆大门轰然开启,厚重的声响仿佛宣告着一股新生力量的崛起。苏明薇轻轻抚摸着门楣上新刻的“明察秋毫”匾额,嘴角忽然泛起一抹轻笑。这四个字,乃是用父亲密室中的骷髅匕首所刻,刀刃留下的歪斜痕迹,远远看去,竟好似莲花与鹰纹的奇妙交叠,仿佛是命运留下的某种暗示。
绿萼神色匆匆,抱着新制的令牌闯入。牌面“凤仪”二字之下,密密麻麻刻着百官的生辰八字。“小姐,各院送来的‘风纪册’,有三十七本用了沉水香封皮……”
“沉水香,这是幽冥阁‘情报已死’的暗号。”苏明薇微微皱眉,指尖迅速划过册页,忽然在“户部尚书”的条目里,发现墨水晕染开的骷髅纹。“去把张尚书请来,就说……”她目光落在册中“月例银多领三百两”的记录上,“凤仪司想瞧瞧,他夫人的翡翠镯,究竟是哪年的老坑种。”
暮色如纱,缓缓漫进凤仪司。张尚书的辩解声与算盘珠子的“噼里啪啦”声交织在一起。“长公主明鉴!那镯子是下官乡试中举时购置的……”
“乡试中举?”云若璃冷笑一声,算盘珠子如雨点般砸在账册上,算珠落处,正是“咸和十年,柳氏钱庄汇银五千两”的条目。“五千两买一只镯子,张大人的乡试,莫不是在幽冥阁考的?”她猛地扯开账册,一封张尚书与陈立的密信从中掉落。“‘血祭成则尚书位稳’,这话,您可还记得?”
张尚书面色骤变,身体突然蜷缩起来,紧接着七窍流出黑血——显然是早已备好的“血莲散”发作。苏明薇看着他倒地,手指下意识地指向案头的“风纪册”。册页间飘出一片黄绫,上面用密蜡写着“凤仪司内有暗桩,三日后血祭重启”。
更漏声不紧不慢地敲过戌时,苏明薇伫立在凤仪司的暗房之中,凝视着墙上新挂的“百官关系图”。图上那三十七处沉水香标记,恰好连成一个狰狞的骷髅形状,仿佛是幽冥阁在黑暗中露出的邪恶面容。
就在此时,夜无痕身着鬼面服饰,如鬼魅般从梁上轻盈跃下,手中紧紧攥着从张尚书尸身搜出的、刻着苏明薇生辰八字的匕首。“明薇,北境传来急报,”他的声音微微发颤,“萧景琰的驻军地,发现了刻着鹰纹的骷髅旗。”
苏明薇接过匕首,轻轻摩挲着刀柄上的莲花纹,忽然发现纹路深处,竟刻着极小的“景”字——那正是萧景琰的名讳。更漏声在寂静的暗房中格外清晰,就在这时,暗房的石壁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一条极细的密道缓缓显露出来,密道内弥漫着与王大人身上相同的沉水香气息,仿佛在诉说着背后隐藏的秘密。
“小姐,”绿萼神色紧张,忽然举着半块烧焦的桂花糖,“张尚书临死前塞给奴婢这个,糖纸折痕是漕帮的‘西’字,代表……”
“代表西跨院的密道。”苏明薇迅速接过糖纸,看到折痕深处的血字,“‘凤仪司主簿是幽冥阁左使’——”她心中一凛,忽然看向夜无痕,“而主簿的房里,恰好摆着先皇后的画像,其中必有蹊跷。”
暮色如墨,渐渐漫进暗房。苏明薇忽然听见凤仪司正门方向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是什么重物被砸毁的声音。她心中一惊,急忙冲了出去。只见新任主簿瘫跪在地上,颈侧插着一支刻着蟠龙纹的弩箭,鲜血正汩汩流出。而他手中,还紧紧攥着从西跨院密道带出的、盖着皇帝印玺的“血祭诏书”,诏书末尾,赫然盖着她新制的、嵌着骷髅玉片的凤仪令印,一场更大的阴谋似乎正缓缓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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