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咸和十八年,谷雨前夕,扬州城氤氲在一片朦胧的诗意之中。“醉花楼”内,戏台上新裁的水袖如行云流水般飘飞,为这方天地增添了几分旖旎。胡琴师傅不经意间走了个滑音,却意外地让台上饰演“苏娘子”的伶人甩袖动作更为干脆利落。那绣着莲花鹰纹的戏服轻轻扫过台板,在摇曳的烛火映照下,暗纹奇妙地显形出“离明双生”的卦象,恰似重现了三年前莲花台地宫惊现的神秘预言。
“列位看官!”班主一声洪亮的吆喝,惊堂木重重磕在锣鼓边上,清脆声响瞬间吸引了全场目光。“这一折《易容破阵》,”他手指指向“苏娘子”眉间那枚鲜艳的朱砂贴,故意压低声音,营造出神秘氛围,“讲的便是长公主,”他顿了顿,吊足众人胃口,“如何凭借算学,大破幽冥阁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血莲十三阵’!”
台下顿时响起茶客们茶碗相碰的细碎声响,仿佛是为这精彩的讲述打着节拍。二楼雅座上,绣娘正专注地捏着绣绷,针脚紧紧追随着戏服上的莲花纹。就在三日前,她才刚为凤仪书院的女学生绣制了同款护腕,此刻想必是对这莲花纹有着别样的情愫。角落处,一位老书生轻摇折扇,忽然开口,扇尖敲着手中《莲花双生记》的戏本,连连摇头道:“错了错了,”他指着“苏娘子”耳后的“离”字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真正长公主的朱砂点,”他比划着,“该在耳后,且要按照算学中的‘九宫方位’排列才是。”
更漏声在胡琴婉转的转调中,如碎银般悄然漏下。后台的更衣间里,沉水香袅袅升腾,弥漫着一股雅致而神秘的气息。任瑶手持易容刀,正小心翼翼地在“苏娘子”的面靥上修出一道极浅的疤痕,那位置与苏明薇当年用鱼骨刀刮骨之处分毫不差,宛如在复刻一段真实的传奇。“这道疤,”任瑶嘴角泛起一丝轻笑,指尖轻轻划过戏服的暗袋,里面静静藏着江湖盟的算珠镖,“可是长公主,”她稍作停顿,仿佛在回味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在幽冥阁核心区,”她刻意压低声音,“以自己的眉骨血,”她指向戏本,神情庄重,“换来的珍贵情报。”
“任瑶姐,”小桃像只欢快的小鸟,抱着新绣的莲花护腕匆匆闯入。腕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声响,与前台传来的喝彩声交织在一起。“绸缎庄的刘娘子说,”她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之色,“扬州城的闺女们,”她晃了晃手中护腕,“都在学戏里的‘算珠镖投掷’呢,”她忽然指向护腕上的暗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就连袖口的莲花纹,”她的语调满是自豪,“都要依照‘盈不足术’绣上十三片。”
暮色如纱,缓缓漫进戏楼,为整座楼笼上一层静谧的薄纱。苏明薇悄然来到后台,短刀轻敲在木门上,发出清脆声响。她腕间残镯的裂痕处,渗出一抹微光,竟与戏台上的莲花灯产生奇妙共振,仿佛是命运的丝线在悄然牵引。她看着“苏娘子”缓缓卸下面靥,露出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脸,不禁轻笑一声:“倒比真的我,”她的指尖轻轻划过戏服上精致的鱼骨纹,眼神中透着欣赏,“多了三分狠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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