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生的这般好看,这宫里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华沐语抿嘴笑了笑,却并未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遗光见她不语,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慌乱地解释。
“小姐莫要生气,奴婢只是……”
华沐语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此前赴京的路上遇到了黑店,好在她行事谨慎,及时弃了装了大半财物的马车,这才逃了出来。
目标太大,又多是家丁侍女,因此一路上都未松懈。
遗光只当小姐是累着了,便不再多言,麻利地为她梳妆打扮。
待一切准备妥当,华沐语站起身来,对着铜镜细细端详了一番。
头戴珠翠,妆容精致,虽不似那些艳丽之姿,却也别有一番清雅韵致。
她又对着镜子练习了一番表情管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大方。
华沐语未觉得入宫有什么不好。
她方过双九生辰不久,家乡门户多富庶,凭自己的出身许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哪怕因嫁妆丰厚结了官宦之家的姻缘,也需谨小慎微,抬不起头来。
即便门当户对,也要伺候公婆、小姑,料理后宅姬妾,打理好大家族的人情往来。
华沐语自小体质孱弱,不喜交际,养尊处优长大。
自是想要荣华富贵的,并非贪图享乐,只是习惯了需求,受不得那般苦。
她定了定神,抬脚向外走去。
院子里已经停了一辆挂满彩绸的马车,几个小太监正小声议论着。
见她出来,众人立刻安静下来,齐齐行礼。
华沐语不动声色打量着眼前的马车,虽不大,却十分精致。
车厢上挂着许多流苏,车轮也包着厚厚的棉布,车内更是铺着柔软的锦缎垫子。
寿春宫的掌事太监秦安已等候在殿外,忙上前行礼。
“时辰差不多了,主子乘舆吧。”
遗光连忙拿起一旁的小包袱,快步跟上。
马车摇晃着,缓缓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
赵枫回到家中,见到从凉州赶来,一路上陪伴自己入京的母亲。
虽自小在亲戚鄙夷及流言蜚语灌输下,对她还有些埋怨,但也忍不住眼眶微红。
“女儿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母亲了。”
赵母轻轻搂住女儿,柔声安慰。
“傻孩子,宫里虽然规矩多,但也有它的好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赵枫乖巧地点点头。
“女儿明白,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还请母亲放心。”
泪水却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赵母唤作孟婷,出身武官世家,虽品级不高,却底蕴深厚,精通骑射与棋艺。
她性情刚烈,长期忍受着丈夫的荒唐行径,在无数次的心碎与绝望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主动下堂。
赵枫自幼便没有母亲在身边,难免会因旁人的闲言碎语心生埋怨 ,但这一路上,母亲千里迢迢赶来陪伴自己走这一段并不长的路。
见一面便少一面,情之深切,又如何能怪罪母亲呢?
赵母也是眼眶微红,女儿这一去,将要面对的或许是无尽的孤独与寂寥。
只是留在赵家,也是用来利用的工具,她又如何舍得?
赵枫靠在母亲的肩上,贪恋地感受着母亲温暖的怀抱。
“女儿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再见到母亲,女儿不想与母亲分离。”
“傻孩子……”
赵母轻轻拍着她的背。
“娘知道,娘都知道,娘又何尝舍得你呢?只是咱们娘俩儿生在这世间,身不由己啊!”
“枫儿,进了宫,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步步为营,万事不可强求。”
赵枫用力地点了点头,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孟婷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枫儿,进了宫,就好好地活下去……”
赵枫紧紧抱住母亲,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女儿会的,女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终于,到了该回宫的时刻。
几位新人身着不同位阶的宫装,在宫人的簇拥下,缓缓从龙德门再次踏入了紫微宫。
李夕静跟随着其他妃嫔,走过长长的宫道,两侧的宫墙高耸,将天空分割成狭窄的长条。
龙德门的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也将她们与外界的相对自由和亲情彻底隔绝开来。
孟婷目送着女儿,视线逐渐模糊不清。
这一去,或许此生再也难以相见。
她强忍着眼泪,不愿在外人面前失态。
“枫儿,一路保重……”
顾明宁低头跟在众人身后,不敢抬头张望。
耳边传来宫人的引导声,她明了此刻自己正走过那条长长的、连接着各个宫殿的宫道。
进了宫城后,需乘上步辇,各宫妃嫔便由太监抬着前往自己的宫室。
宫墙高耸,殿宇巍峨,却也透着一股让人压抑的清冷气息。
从此以后,若非皇帝应允省亲,她们便与家人如同隔着生死之界,难以相见。
云嘉霏抬眸望向那巍峨壮观的建筑,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从今日起,她的人生轨迹将永远与这巍巍皇城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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