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在沙发上小坐了一会儿,楼梯上突然传来沉稳脚步声,她抬头望过去。
谢宴生踏梯而下,衬衫袖口随意挽至肘间,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腰部衬衫工整收入西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轮廓,领带系得一丝不苟。
与方才穿睡袍时松懒慵然大不相同,此刻的他严谨冷肃的仿佛一尊冰冷的塑像,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
高冷又禁欲。
“还想继续待在这儿?”就连嗓音也变得疏冷。
沈愿站起身,“去哪里?”
“回春江。”
沈愿想了下,“可以顺路送我去一趟梧桐街派出所吗?我去拿保证书。”
谢宴生,“走吧。”
他说完就走了,好似多停一秒就是浪费时间。
沈愿拿了包紧跟上去。
男人腿长,步履生风,不刻意等人时,沈愿需要小跑着才能跟上,加上之前溺水后肺炎尚未彻底康复,从前厅到车库这么短的距离,她喘得不行。
沈愿拉开车门钻进后座,谢宴生已经靠着真皮座椅闭目休息。
两人昨晚都熬夜,今早又起得早,汽车摇摇晃晃的自带催眠效果,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突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声响,车子一个急刹,沈愿从睡梦中惊醒,身体却因惯性向前冲去。
眼看就要撞到前座椅,一只手臂突然横拦在她身前,掌心包住她肩头,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顺势搂紧。
沈愿有些懵,“怎么了?”
谢宴生抬眼,自车内后视镜看司机,司机上扬的嘴角还未来得及压下,“抱歉太太,前车突然紧急刹车,我也跟着刹车,吓到谢总和你了。”
“没关系。”
沈愿说话间感觉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坚硬的东西,她有所猜疑却仍是不自觉地低头看去。
手正牢牢按在谢宴生大腿内侧。
车内空气仿佛凝固。
谢宴生喉结滚动,嗓音微哑,“才吵完架,谢太太就来这出,你求和的方式未免太特别。”
沈愿手指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挪动身体往车门边缩,“我不是故意的。”
谢宴生慢条斯理调整了坐姿,“除了你自己,没人觉得你是故意的。”
沈愿辩驳不过,索性闭嘴,偏过脸看向窗外,耳尖却不受控制地泛红。
司机对自己的助攻非常满意,心里高声吟唱着:老板心情好,打工没烦恼。
汽车停靠在梧桐街派出所门口,沈愿推门下车,望着她逐渐消失得背影,谢宴生才冷下脸。
“不要自作聪明。”他声音不大,却足够慎人,“没有下次。”
前一秒在心里等夸的司机下一秒脸色瞬间煞白,“抱……抱歉谢总,我知道错了。”
……
沈愿进入警局找到咨询台说明来意,昨晚值班的民警已经下班,是另外的警察交给她的。
她拿了保证书,保证内容是机打的文字,落款签名则是手写。
淡红的指纹下,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
李盼睇。
一个充满悲苦的名字。
沈愿有些庆幸,还好没找这姑娘索要赔偿。
谢宴生的车依旧停在原地,见她出来,刚被老板教育一顿的司机忙下车开门,毕恭毕敬地说,“太太,您坐好。”
保证书还被沈愿拿在手中,谢宴生伸手拿过展开,粗略扫了眼内容,看到“李盼睇”三个字,神色微有动容。
沈愿注意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联想到李盼睇那声“哥哥的媳妇儿”,她终是忍不住问,“你认识吗?”
谢宴生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折叠纸张,“这个名字谁看都觉得眼熟。”
“确实,世界上有很多李盼睇,李招娣……”她沉默了瞬,“但她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有哥哥。”
谢宴生敛眉轻笑,“有哥哥的家庭还会盼睇?”
“估计是想要很多很多男孩吧。昨晚见她时,她说她在找哥哥和嫂嫂,只是找错了人,误将我认成了她嫂嫂。”
谢宴生叠好纸张,却没有还给沈愿,而是不动声色地塞进车门置物筐中,动作随性自然,好似顺手的事。
沈愿看了眼,没有出声戳破他的小动作。
反正也要去E国了,这张保证书于她而言也没什么用处。
至于李盼睇究竟是真认错人,还是推脱之词,谢宴生自己会去查证。
相处这么久,她岂会看不出谢宴生的反常。
车子重新驶入马路,沈愿没有跟谢宴生一起回春江,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半道下车回了自己家,将去E国的事告知给张阿婆和秦舒。
听到沈愿成功入选,并可能在E国常驻,张阿婆瞬间老泪纵横,拉着沈愿的手哭得泣不成声。
沈愿抱着老人肩膀宽慰,“现在交通便利,又可以随时打视频电话,我想你和秦舒了,就回国来看你们。”
张阿婆抹着眼泪,秦舒蹙着眉,眼眶湿润,“奶奶不是担心见不了面,是害怕你一个人在那边无人照应。你一个女孩子,走那么远,我们不放心。”
沈愿抬手搂住秦舒,三个人抱成一团,她开口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我是去做我热爱且擅长的事,而且大学时期也去过E国博物馆,里面有不少熟人,肯定能很快适应。”
“那,你跟宴生说了要去E国的事了吗?”张阿婆问。
沈愿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还没。”
秦舒察觉到异样,趁护工陪张阿婆下楼做康复训练时,她牵住沈愿的手,神色认真,“小愿,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谢总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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