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曦,采薇蹲在溪边搓洗染血的布条。
水面突然浮起一串气泡,六足虫尸打着旋儿聚成个“癸”字。她抄起竹筒舀水,虫尸竟在筒底拼出段《论语》正是林秋实近日背诵的“君子坦荡荡”章句!
“秋哥!你爹书房......”她转身惊呼,却见林秋实头顶粘满苍耳子,活像只炸毛的刺猬。原是晨读时误烤了采薇特制的“痒痒草蒲团”,此刻正举着《孟子》追打偷笑的王婆子家公鸡。
“这鸡昨日叼走了我的策论稿!”他气喘吁吁地扶树,“采薇,你可见......”
话音未落,公鸡扑棱棱飞上树梢,尾羽间赫然夹着张泛黄纸页,朱砂批注刺目如血:【癸未考生,蛊虫饲主】。
现代实验室的紫外线灯嗡嗡作响。
林知意戴着护目镜,镊子尖挑起云舟血液样本中的异物六足虫的显微影像在屏幕上放大,虫体基因序列竟与北宋蜜浆虫尸完全吻合。
“患者出现定向幻觉!”护士突然推门而入,“他一直喊着‘桑葚有毒’......”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中,云舟突然夺过钢笔,在手臂上画出繁复纹路。林知意瞳孔骤缩:那图案与西坡尸骨衣襟内的蛊虫培育图一模一样!
祠堂地窖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采薇举着自制的“沼气灯”用鱼鳔裹着萤火虫制成,绿莹莹的光晕里,墙壁上的蛊虫图谱清晰可见。每只六足虫背上都烙着考生姓名,林父的名字赫然在列!
“原来这蛊虫要喂蜜浆和......”林秋实突然噎住,图谱末端画着个襁褓婴儿,“活人精血?”
暗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采薇反手甩出镀银簪子,寒光擦过黑影钉在墙上竟是只挂着长命锁的猴子!锁面“癸未”二字泛着幽光,猴爪攥着半块发霉的状元糕。
午后的私塾鸡飞狗跳。
采薇假扮书童混进学堂,趁夫子打盹往砚台里撒了一把跳蚤粉。学子们抓耳挠腮的滑稽样惹得她憋笑内伤,直到瞥见某生袖中滑落的瓷瓶
瓶身“回春堂”印记下,六足虫正在蜜浆里游弋。
“这位同窗,可否借蜜浆一观?”她掐着嗓子学夫子腔调,袖中竹筒暗藏机关,“哎哟!这虫子莫不是《诗经》里的‘螽斯’?”
瓷瓶突然炸裂,虫群扑向人群。采薇抄起宣纸折成风扇,薄荷粉随风四散,蛊虫霎时僵如死灰。满室学子涕泪横流,倒衬得她像个跳大神的仙姑。
夜雨敲打窗棂时,林秋实在族谱夹层摸到枚玉扳指。
内壁微雕的蛊虫栩栩如生,虫腹刻着段梵文恰是云舟病房监控仪上跳动的数字!采薇凑近细看,突然用断簪蘸墨在案几上画出双螺旋结构:“这纹路......我梦里见过,叫DNA......”
祠堂大门轰然洞开。癫狂的村民们举着火把,王婆子头顶焦黑的发髻冒着青烟:“妖女盗取族中圣物!”
采薇突然甩出个竹筒烟花,炸开的火星中,她拽着林秋实跃上房梁。烟花残屑在空中拼出个“冤”字,映得雨幕猩红如血。
次日清晨,全村井水泛起七彩光晕。
采薇蹲在井沿哼小调,看里正娘子舀水煮茶。不过半盏茶功夫,那妇人竟跳起胡旋舞,口中念叨着“癸未年秘辛”。林秋实望着水中漂浮的荧光粉,扶额长叹:“你又在井里投了什么?”
“西域幻菇粉!”她得意地晃着琉璃瓶,“昨儿从回春堂顺的,掌柜还当是砒霜呢!”
山风掠过祠堂飞檐,二十年前的蛊虫与二十年后的基因图谱,在这一刻完成了宿命的闭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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