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记忆残片里的雪花噪点
新东京的雨夜总是带着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林夏将黑色风衣领口又拉紧几分,任由纳米纤维面料自动过滤空气中的酸雨颗粒。全息广告在摩天楼群间流淌,某个基因优化公司的广告词正循环播放:“改写碱基对,拥抱新人类”——霓虹光映在她左手无名指的疤痕上,那是三年前拆解非法记忆芯片时被电流灼伤的印记。
“林小姐,您迟到了。”
悬浮在半空中的球形全息投影突然亮起,西装男人的脸带着数据传输特有的马赛克失真。他选择在“黄昏边境”咖啡馆见面,那是新东京唯一还提供实体咖啡的怀旧场所——这种刻意营造的复古情调,往往意味着客户既想显得高端,又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当林夏推开雕花木门时,铃铛声混着研磨咖啡豆的沙沙响。男人坐在角落,黑色手套正摩挲着桌面的皮质笔记本——在这个脑机接口普及的时代,这种原始记录方式本身就充满隐喻。
“沈巍,编号的记忆修复师。”他起身时风衣下摆带起气流,袖口闪过一抹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纹路,“我需要你修复一段记忆。”
记忆存储舱在金属箱里泛着幽蓝光芒。林夏戴上神经接驳头环的瞬间,太阳穴传来熟悉的刺痛——这具经过基因微调的身体,对脑电波共振依然敏感。当意识潜入记忆海洋的刹那,她突然怔住了。
那是一片被雪花噪点侵蚀的记忆荒原。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在暴雨中奔跑,发梢滴落的水珠里竟倒映着无数个重叠的自己。当林夏试图靠近时,所有画面突然像被撕裂的数据流般崩解,最后定格在女孩转身时的眼睛——瞳孔里流转的不是人类应有的虹膜纹理,而是细密的二进制代码。
“这是死者的记忆?”林夏摘下头环,冷汗浸透了后颈,“她的海马体区域有明显的神经织网灼烧痕迹,就像有人用病毒程序强行删除了关键记忆节点。”
沈巍的手指在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那是某种加密通讯的频率:“三个月前,苏璃死于意识上传实验。但她临终前传给我的这段记忆里,藏着一个坐标。”他推过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第9区废弃基因库”,墨迹边缘晕染出诡异的蓝色荧光,“我需要你在修复记忆的同时,找到这个坐标背后的真相。”
离开咖啡馆时,酸雨已经停了。林夏站在全息广告投射的人造星空下,突然注意到记忆舱金属外壳上刻着极小的符号——那是妹妹林秋生前最爱画的蝴蝶,翅膀上的鳞粉竟与苏璃记忆里的雪花噪点完全一致。
她的太阳穴又开始刺痛。某个被刻意遗忘的夜晚突然翻涌上来:17岁生日那天,秋在实验室打翻了培养皿,绿色的基因优化液在地面蜿蜒成蝴蝶形状。当林夏冲过去扶起妹妹时,少女眼中闪过的,正是苏璃记忆里的二进制代码。
神经接驳头环突然发出蜂鸣。林夏打开私人终端,匿名邮箱里躺着一封新邮件,附件是段三秒的视频: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试神经织网设备,镜头突然转向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两行重叠的文字——
“镜像计划第三阶段启动”
“删除实验体037的原生记忆”
视频里的男人转身时,左脸有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林夏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有块与疤痕位置完全对应的皮肤,触感异常光滑——就像曾经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剥离。
午夜时分,林夏躺在诊疗所的神经床上。当她接入自己的记忆云盘时,所有关于妹妹的片段都笼罩着同样的雪花噪点。在某个被加密的子文件里,她发现了张泛黄的照片:12岁的自己抱着秋,背景是第9区基因库的大门,而她们身后的阴影里,站着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
头环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林夏惊恐地看着意识空间里,代表自我认知的金色光点正在被黑色噪点蚕食。当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沈巍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人类的本质是碳基躯壳,还是信息集合体?”
而在意识的最深处,某个沉睡的声音轻轻说:“你以为自己修复的是别人的记忆,其实是在害怕面对自己的真相。”
第二章 基因库里的蝴蝶标本
第9区在新东京的阴影里腐烂。生锈的铁丝网缠绕着“基因伦理委员会旧址”的标牌,霓虹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变异植物正用荧光色的触须吞噬金属支架。林夏的战术靴踩过满地碎玻璃,防毒面具过滤着空气中的基因污染警报——这里曾是人类试图改写造物主密码的圣地,现在却像座被遗弃的巴别塔。
沈巍给的坐标指向地下三层的标本室。当电磁锁在黑客工具前失效时,腐尸与福尔马林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上千个玻璃罐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各种基因改造失败的产物:长着六只眼睛的猫科动物、皮肤透明可见内脏的婴儿、翅膀与脊椎骨粘连的鸟类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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