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庆并没有退。
有件事他已经非常清楚了。
前世马国安会在大年初一跳湖自尽,正是因为今天来相亲时,与对面这四人发生了冲突。
具体原因他不想深究,直接将马国安拉到自己身后,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巴掌看着轻飘飘的,似乎没怎么用力,落在陈仁国脸上却异常响亮。
紧接着,陈仁国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蠢货,三毛钱利息也敢要,你是想当‘黄世仁’吗?!”王大庆冷声呵斥。
陈仁国连同他那三个同伙,瞬间浑身僵直。
围观的群众也恍然回神。
此时正值全国整风运动如火如荼,像这种比旧社会高利贷还狠的条款,只要让人举报上去,不出三天就会被红卫兵带去游街批斗,严重的直接就能送命。
“这娃儿还算心善,赶在你们犯错之前拉了一把。”
一直未曾表态的陈友福走上前,环顾四周,沉声道,“我看不如就按他提的意见处理老仙家的欠款事宜,大家觉得如何?”
眼下有“正义”做后盾,众人自然不怕陈仁国报复,纷纷高声附和。
陈仁国吓得嘴角血也顾不上擦,连连点头:“谢……谢谢马哥,还有这位小同志的提醒。”
陈友福点点头,当即召来几位有声望的老人,作为第三方公证,与双方重新签订协议。
协议内容包括:债务还清,陈仁国需再支付114块作为房产差价补偿,并签下条款,在老仙去世前,不得收回房屋。
所有条款无误后,几人当众签名、按手印。
钱交清之后,陈仁国带着同伙灰溜溜地离开。
围观人群齐声鼓掌,为王大庆挺身而出挽救一条人命、保全瞎子屯名声叫好。
“这都是二哥的主意,我不过是站出来喊了两句。”王大庆笑着把功劳全归给了马国安。
马国安听得心头一热,明白王大庆是有意帮自己争取好名声,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人群散得差不多时。
陈荷花搀着老仙走出院门,满脸感激地道谢,目光却始终落在王大庆身上。
王大庆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赶紧朝陈友福递了个眼色。
陈友福心领神会,立刻转头对老仙道:“你是怎么当的一家之主,让恩人站外头吹冷风?”
“快快,进屋暖暖身子。”老仙眼里还带着泪痕,但脸上已堆满笑容。
几人纷纷进屋。
陈荷花去烧水泡红糖,其他人各自落座。
陈友福不绕圈子,直奔主题:“今儿来是为你家荷花说亲的。”
老仙听到一半,转头盯着王大庆,笑得一脸褶子:“这小同志长得真俊,咱家大闺女占便宜咯。”
“你想啥呢,人可是下乡锻炼的知青。”
陈友福一巴掌拍过去,指了指那边低头不敢看人的马国安,“这才是主角。”
老仙听说是“马疯子”,面色一僵。
可刚才外头的事他也看在眼里,这会儿不敢多说推脱,咳嗽一声,道:“这个……我家闺女,从小宠大,性子眼高手低,这些年也……”
“别废话!”
陈友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打断他,“人家情况都打听清楚了,还愿意养老送终。今天要不是碰上你那个不肖侄子来讨债,还第一时间替你家出头,你还有脸这扯那扯?”
老仙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讪讪道:“我这就是想问问,小伙子看上荷花哪一点?”
王大庆心中一动,听出对方话里的试探意味。
当年有人眼红陈荷花在公社里当出纳,翻出老仙年轻时当“出马仙”的事,如今他家也算“黑五类”成分,加上女儿还背着“克夫”的传言,的确令人疑虑。
他笑了笑,说道:“我二哥前些年落下伤病,不太爱跟人接触,一耽误就耽误到了现在。合适的姑娘,等他想起来,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王大庆知道马国安性子孤僻,这点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查明,所以索性自己点破。
“敢问荷花姐今年多大了?”他说着又问。
“属羊的,年尾出生,过年后才满三十一。”老仙赶忙答,特意说的是周岁。
“女大男小是福气,这样老人还能少操心。”王大庆微笑接上,“我二哥不爱说话,但干活麻利得很。您可以找时间打听打听,要是觉得合适,咱一定让荷花姐风风光光嫁出去,什么也不落下。”
老仙心头顿时动了几分。
这分明是当头婚的意思,只是心里还是不放心,决定事后再仔细打听一下,嘴上却笑着道:“一切还是看荷花自己的意思。”
这态度,算是软下来了。
王大庆假装从背包里取出半斤茶叶、三包大前门香烟和一斤腊肉放在桌上,笑着说:“来得匆忙,没带啥像样的东西,叔别嫌弃。”
这半斤茶叶就足以让许多人眼红。
老仙连连摆手:“这可不能收啊。”
王大庆轻描淡写道:“都是城里带来的,不值几个钱。我们那边讲究初次登门礼数,这不是说亲的聘礼,是我家那边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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