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更夫敲响初更梆子时,“梆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三叔公握着新拟的租契推开书房门,那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音。段瑶正伏案绘制鹰愁涧地形图,发间金步摇在灯下晃出细碎光斑,那光斑如同闪烁的星星,在她的头顶跳跃。老人虎头杖突然砸向地面,“咚”的一声,沉闷而又有力,腰间玉佩应声而落——羊脂玉上赫然刻着与青玉扳指相同的螭龙纹。烛火将三叔公的影子拉得老长,那影子在墙壁上摇曳不定,如同鬼魅一般。
段瑶盯着滚落脚边的螭龙玉佩,喉间泛起参茶的苦涩,那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她借着捡玉佩的姿势避开虎头杖的威压,指尖触到玉面冰凉的刻痕,那刻痕粗糙而又深刻,与青玉扳指内圈暗纹分毫不差。"三叔公的玉佩倒是与刑部证物有缘。"段瑶将玉佩轻放案头,蘸墨的狼毫在舆图上画出一道弧线,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声,"鹰愁涧的断崖高三丈,当年劫匪若想运走二十车金线,必定要拆解车架。"
邹老夫人忽然咳嗽着坐直身子,那咳嗽声沙哑而又沉重,"拆车需铁匠!"老人枯瘦的手指戳向舆图某处,“嗒”的一声,"鹰嘴崖下就有废弃的打铁铺。"窗外传来夜枭啼叫,那叫声凄厉而又恐怖,段瑶太阳穴突地刺痛,那疼痛如刀割一般。这种熟悉的灼烧感令她警觉——有人在偷听。她佯装研墨踱到窗前,瞥见廊下闪过半截黛蓝衣角,袖口绣着邹府账房的银线云纹,那银线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一丝寒光。
"晚辈需要二十年前的北疆驻军名册。"段瑶突然提高声量,如愿听到门外轻微的抽气声,那声音虽然微弱,但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她将绘好的舆图推到三叔公面前,"尤其是负责押运金线的军需官名录。"三叔公的虎头杖重重顿地,震得案上茶盏叮当作响,“当当”的声音清脆而又嘈杂,"明日辰时,军机阁。"
当更声敲过三更,那“梆梆”的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悠远。段瑶借口如厕转到后院,月光把青砖上的苔藓照得发亮,那苔藓在月光下闪烁着银白的光芒。她数着第七块活动地砖蹲下,果然摸到带着余温的纸灰,那纸灰温热而又细腻,有人刚烧毁过东西。
"段姑娘好雅兴。"假山后转出个圆脸婢女,手里食盒飘着桂花甜香,那香气扑鼻而来,让人陶醉。"厨房新做的水晶糕......"段瑶突然抓住婢女手腕,虎口触到层薄茧,那薄茧粗糙而又坚硬,这绝不是厨娘该有的手。"水晶糕该配雨前龙井。"她笑着掀开食盒夹层,露出半张烧剩的账页,那账页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破旧和神秘,"你说是不是,红袖姑娘?"婢女脸色骤变,食盒脱手坠地,“啪”的一声,食盒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段瑶抢先接住翻飞的残页,熟悉的朱砂批注刺痛眼睛——正是白日见过的田庄账本。后脑剧痛如潮水漫来,她咬破舌尖强撑住身形,那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洞察之眼"在此刻被动触发,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红袖深夜潜入账房、三叔公次子往砚台滴药水、邹老夫人药碗边缘的油渍......最终定格在红袖腰间晃动的铜钥匙——刻着军机阁的飞虎纹。段瑶踉跄着扶住假山,冷汗浸透里衣,那汗水冰凉而又黏腻。这竟是今日第二次发动能力,太阳穴像扎进百根银针,那疼痛让她几乎昏厥。
她摸出袖中松子糖含住,甜味混着血腥在舌尖化开,那味道复杂而又奇特。"段姑娘怎么了?"红袖假意搀扶,手指却摸向发间银簪,那银簪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三公子许诺给你良籍?"段瑶突然开口,如愿看到对方瞳孔骤缩,"可惜他院里已有三个抬了姨娘的通房。"她将残页塞回婢女手中,"告诉三公子,明日巳时军机阁的铜锁若打不开,刑部陈侍郎会收到去年漕粮案的证物。"
五更梆子响时,那“梆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段瑶裹着邹霖的玄色大氅坐在军机阁,那大氅柔软而又温暖。二十年前的军需官名录摊在眼前,某个被朱砂圈划的名字令她呼吸发紧——邹府已故大老爷的副将,现竟在兵部任五品都尉。
"段小姐要的雨前龙井。"邹霖提着鎏金茶壶推门而入,剑鞘上沾着晨露,那晨露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他扫过名录上那个名字,突然轻笑:"这位周都尉,此刻正在诏狱吃断头饭。"段瑶握茶杯的手顿了顿,茶汤映出她泛青的眼圈,也映出身后的雕花木柜——第三层抽屉有新鲜挪动痕迹。她突然将滚烫的茶泼向柜门,焦褐色茶渍显出门锁被反复擦拭的油光,那油光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三公子昨夜来过?"她指尖抚过抽屉边缘的划痕,那划痕粗糙而又深刻,"军机阁的钥匙本该在老夫人枕下。"邹霖突然握住她发颤的手指,将虎符印鉴按在名录上,那虎符印鉴在名录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祖母寅时突发心疾,现下掌家印鉴在我这里。"少年将军眼底泛着血丝,拇指摩挲她虎口旧茧,"段姑娘若想查漕粮案......"段瑶心中坚定地想着:我一定要查明二十年前劫案的真相。"我要查的是二十年前劫案的幸存者。"她抽回手,蘸着茶渍在宣纸上勾画,"周都尉当年护送金线却全身而退,七年后调入兵部掌管军械——邹将军不觉得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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