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刚操作车床的手法,看起来竟比他老丈人还利落。
要知道刘德昌可是县里的五级车工。
在整个鞍阳县也算小有名气。
要是放几年前,鞍阳钢厂还在的时候,刘德昌可是能每月拿到五十块工资的人!
眼前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竟然能这么熟练地操作机器。
着实令大江叔大为吃惊。
当赵瑞刚利落地车出一根完美的轴件。
金属表面泛着冷冽的光。
大江叔惊得声音都发颤:“你这……这手艺从哪儿学的?”
赵瑞刚擦了把汗,含糊道:“多琢磨就会了。”
大江叔盯着轴件,心里却嘀咕。
这玩意儿,可不是靠琢磨就能琢磨会的。
难道是得了他老丈人的真传?
平时看刘德昌不待见赵瑞刚,却在背地里传授本事?
“大江叔,看清了吗,要不要我再演示一遍?”赵瑞刚问道。
“看清了,我试试。”
大江叔急忙收回心思,站在车床前,握住车刀手柄。
一番尝试后,大江叔慢慢熟练起来。
他虽然看不懂图纸,但操作机床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赵瑞刚松了一口气。
一松懈下来,倦意立马席卷全身。
赵瑞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迷糊着眼睛道:“大江叔,那就辛苦你多加工这个轴件吧。我得回家补个觉。”
大江叔点点头。
突然反应过来:“你昨晚去县医院,一直到现在还没睡过觉?”
赵瑞刚点点头,转身走了。
看着他疲惫的背影,大江叔摇摇头,心道:“这小伙子,不要命啊。”
赵瑞刚一觉睡了整整三个小时。
醒来后日头都西斜了。
刘彩云正在院里晾衣服。
听到赵瑞刚起身的声音,走进来道:“锅里热着饭,你自己吃。小铃铛给大嫂带着。我娘精神头儿不太好,我一会儿还得赶回老宅。”
赵瑞刚揉揉酸胀的太阳穴,问道:“爹那边有信儿没?”
“二哥捎口信儿回来说,爹晌午时候醒的,精神不太好,疼得厉害。”
刘彩云语气有些萎靡。
赵瑞刚抬眼,就看到她神色憔悴,眼角都添了些血丝。
不由心疼地握住她手:“你放心,都会好起来的。”
刘彩云没说话,用力点点头。
晚上,刘彩云赶回老宅,陪小铃铛,照顾老娘。
赵瑞刚胡乱扒了几口饭,就叫上六猴子,一起去车间。
路上两人就聊起了昨晚上的事儿。
昨晚赵瑞刚从六猴子处借完钱后,六猴子就赶紧带着新做出来的套件去了黑市。
陈学深早早就等在那里。
三十元一套,十分顺利的交易完。
六猴子揣着九十元大洋,心情又激动又忐忑地回家了。
他担心赵瑞刚那边钱不够,但大晚上的也没办法去送钱。
就这样心情复杂地过了一晚,好歹挨到天亮。
六猴子立马去找赵瑞刚。
但他家大门紧锁,没有人。
显然一夜没有回来。
他又跑了朱老五家,将昨天的事儿一股脑告诉了朱老五三人。
朱老五,老磕巴,老蔫儿连同六猴子四人,商量了大半天,最终决定先不分这次的利,全拿来给赵瑞刚应急。
六猴子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从袖套里掏出一摞大团结,递给赵瑞刚。
赵瑞刚笑笑推了回去:“倒也不用。明天正常分利吧。我有挣钱的法子,能支撑过去。”
六猴子见赵瑞刚执意不肯收,只得作罢。
赵瑞刚又问:“今天他们可有收获?”
六猴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他们从别的大队里弄来不少齿轮件。可是,轴件不多。凑成套怕是不容易。”
赵瑞刚点点头:“不急,一会儿就有办法了。”
六猴子突然又道:“今儿下午,老蔫儿叔还帮我把堂屋收拾出来了半间。”
赵瑞刚问:“做什么?”
六猴子笑道:“他说要收拾收拾他那地窖,把所有的零件儿都放我那儿生财。”
继而忍不住赞道,“瑞哥,你也太厉害了!才分了一次利,心眼子最多最难缠的老贼就被你收服了!”
赵瑞刚听罢,笑了笑,没说话。
意料之中。
两人说话间,就走到了加工车间门外。
本以为,大江叔已经回家了。
没想到他还在车床前忙碌。
旁边分开放着两堆轴件,足足有十几根。
赵瑞刚道:“大江叔!怎么还在忙?都这么晚了!”
大江叔听到声音才发觉有人来了。
关停了车床,憨厚道:
“我看德昌大哥的情况比较紧急。我也帮不上别的忙,这个事儿肯定不能含糊。”
说完又咧嘴一笑:“队长下午也来看了,说给我算工分呢!”
赵瑞刚心下感慨。
大江叔平时话虽不多,但心地是真实在。
六猴子一进门就看傻了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车间里面。
新奇的四处瞅了瞅,目光便落在那两堆轴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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