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今日不见林妹妹？”
沈楀晨光初照时便已伫立于国公府门扉之外，目光掠过女眷所乘的马车，却未见到徐南岱的身影。他旋即转向沈文君与沈曦月这对姐妹，轻声探问。
自那团哥儿的满月庆典之后，大夫人竟接连使唤他跑腿。
不是为尚书夫人递送滋补，就是需要在课业结束后，帮助席伶筹备鸿儒书院的入学考试事宜。
沈楀性情本就热忱，朝中同僚间的往来应酬，顺带帮父亲走动于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
除了对于父母亲与席尚书一家骤然拉近的关系稍感意外之外，反倒这诸多事务，于他不过举手之劳。
即便他再是不敏，也不至于时至今日仍未察觉徐南岱的异样。
更遑论她搬离国公府这样的大事，竟未对他透露半句。
难怪这几日，他午时前往茶一杯寻她，却总不见她的踪迹。
以为她不过是有重要的事情在忙，毕竟皇帝允诺她了正式官职，她自己也另有生意需要打理。
沈楀暗下决心，今日无论如何，定要在午休时与她碰上一面解开误会。
岂料好不容易煎熬了半日光景，当他抵达茶一杯，仍旧未能如愿见到徐南岱。
无奈之下，他只得拦住史云禾，轻声询问。
"史姑娘，敢问近日林姑娘为何未曾露面？"
"哦，萧悠她近几日午后饭罢，去往藏书阁研读去了。”
“好的，谢谢你。”沈楀的话语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之情。
“看来我也得加油了，不然跟不上我家萧悠的脚步了。"史云禾撇撇嘴，转变成了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
原来，因徐南岱的贡献突出，山长已特许徐南岱一枚腰牌，如今她可以光明正大，自由出入藏书阁。
“你找她是有急事吗？需要我代为转达吗？”史云禾怕他有急事，也知道徐南岱已经搬离沈国公府的事实，两人不像之前碰面那般容易，故此关切地问道。
“不必了，我亲自同她讲。”沈楀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随后，沈楀急匆匆地奔向藏书阁，一层一层的找寻，最后在顶层的典藏馆，见到了那个令他牵挂的身影。
这一层，因为有一半的空间存放着涉及地质与天象之类的学术典籍，平日里是上锁的。另外半面也多是农桑之类的实用书籍。
而鸿儒书院大多数学子是为了考取功名，更多偏爱文史类的书籍。
故而这一层，只有徐南岱自己，站在内间一处书架前翻阅。
沈楀轻声走过去，企图从后面抱住徐南岱，不想她敏捷地一闪身，反手就是一拳。
幸好沈楀眼疾手快，灵活地躲过，反手握住徐南岱的拳头，轻轻一拉，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拥入怀中。
此刻，沈楀带着抱怨与气恼的声音，从耳畔拂过：“好姑娘，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直接告诉我。怎么能不声不响地就搬离了国公府，也不通知我一声？是不是想和我疏远了？”
徐南岱没有推开沈楀，她不喜欢拉拉扯扯、扭扭捏捏，她相信沈楀并未察觉异常，也不是对那席伶真的有意。
可她更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也不是只有谈恋爱一件事可以做。感觉到不舒服，就暂时放下它，转而投入到别的事情当中。
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初恋时的那种激情和冲动。她不再为了争对错、论输赢而纠结不已。
“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夫人有意与尚书府结亲？连你姐姐都已经察觉到，在极力撮合你们二人。”
听到徐南岱的话后，沈楀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先是为她的言论感到诧异，随后又被徐南岱的话所点醒。
他更加意识到徐南岱所说并非空穴来风，更是有理有据。
而他，却完全无法辩解，也无从辩解，自己无形当中竟然背叛了他们之间真挚的感情。
“我......我......这......”
沈楀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认嘴笨。
徐南岱比他多经历一段感情，她自己在初恋当中也是状况百出，比他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说清楚还来得及，我不是那纠缠之人。”
沈楀突然有些生气，气徐南岱就这样把她晾在一边，更气自己所作所为偏偏令他无法辩驳。
“怎么来得及？你告诉我怎么来得及？”沈楀气的声音发抖，颤声询问。
“来不及了，林萧悠我告诉你，已经来不及了。你在我心底里扎了根，你告诉我怎么来得及？”
徐南岱选择直截了当，继而开口。
“那你是选择和我在一起吗？哪怕席伶是尚书之女，而你父母显然对尚书府有所求？”
“我自然是要和你在一起，林萧悠我有多么心悦于你，你难道还不清楚？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吗？”
少年说到激动的之处，眼睛泛出赤红的颜色。
“我没有生气，只是要你想明白。”
徐南岱不想再在自己第二段感情中，有任何猜忌。她叹了一口气，反过来抱着沈楀，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两个人都不再讲话，徐南岱心思平静，沈楀的怀抱真诚而温暖，里面有颗少年的真心在为她跳动就好，只有她就好。
沈楀却在为这段感情的劫后余生而感到庆幸，他险些无意当中伤害自己心悦的女孩。只有把她抱得更紧，紧到恨不得拆吃入腹。
于是，沈楀做了少年之人，在初恋当中很容易做的一件事。
“我发誓......”
徐南岱笑了，她早已经过了相信赌咒发誓的阶段。
一只纤细的玉手覆在沈楀的唇上，阻止他接下来的发言。
“发誓就不必了，无论是何种情况，今日你真心待我，往后我也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她和沈楀的这段感情，尚且还处在萌芽，但它在她需要的时候，解救了她，慰藉了她，这是不争的事实，记住这份恩情就够了。
剩下的对于徐南岱来讲，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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