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徐南岱惊觉自己置身于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
四周被粗糙的土墙紧紧包围,仿佛是谁家的隐秘地窖。
徐南岱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头顶便传来周青麟的声音:“你醒了?”
徐南岱没有理会他,试图坐起身来,却猛然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牢牢反绑在身后。
显然,药效尚未完全消散,她不再徒劳地挣扎,而是选择冷静下来,仔细观察这个陌生的环境。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上,身下垫着新铺的稻草,似乎是为她特意准备的。
“这稻草有点扎人。”她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周青麟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干脆地坐在床边,轻轻拨开贴在徐南岱脸上的碎发,直到她的面容完全显露出来,才缓缓开口:“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徐南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想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嗯。”周青麟点了点头。
“那《荆钗案》是你自己写的吧?”徐南岱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周青麟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猜到的?”
徐南岱冷静地分析道:“我之前就说过,你追求的是快感,是重复的高潮。但像你这样自负的人,是绝不会允许别人扭曲你主宰的故事的,哪怕是一丝一毫。所以,你更喜欢亲自操刀。”
周青麟笑着看向她,眼神中完全不见凶手的狠厉:“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杀人?”
徐南岱扭动着身体,试图让自己跪坐着更舒服一些:“你这样绑着我真的很不舒服,快给我解开。”
周青麟摇了摇头,拒绝道:“你以为我会轻易上当吗?”
徐南岱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母亲并不是外出,而是被你杀了。我猜你之所以不让我进去,是因为你还留着她的尸体。”
周青麟叹了口气:“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杀了我的母亲?”
徐南岱顺着他的话说道:“好,周青麟,那你为何会杀了你的母亲?”
“真想知道吗?”周青麟问道。
徐南岱缓缓点了点头。
“讲起来可能会有些冗长,你确定要听吗?”周青麟再次确认道。
徐南岱坚定地回答:“确定。”
于是,周青麟先将徐南岱调整到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然后开始讲述了一段与许多弑母案类似的悲惨往事。
“我小时候,家里是做走商的,家境还算殷实。父亲总是把天南海北的货物运到各地售卖,经常不在家。从我记事起,家里除了下人,就只有母亲和祖母两位亲人。但她们两人总是争吵不断,无论下人怎么劝解都无济于事,反倒落埋怨,后来谁也不劝了。
在我三岁那年,父亲外出途中因病逝世了。祖母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母亲身上,到处跟别人说是母亲克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母亲丧夫后,又整日里在婆母那里受气,还要忍受街坊四邻的议论和非议。于是,她就把全部的心血用在我身上,说只有我考取功名,她才能扬眉吐气。
她逼着我头悬梁、锥刺股地苦读。别的孩童放学后能在外玩耍,我却只能被关起门来读书。哪怕是除夕之夜,我也必须默完她规定的篇目才能吃团圆饭。祖母看不过去想要阻拦,她们两个就又开始争执,连过年也不得安宁。就这样又过了几年,祖母也病逝了。街坊四邻对她的讨伐中,又增加了‘气死婆母’这一条。”
周青麟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徐南岱:“听起来是不是很无聊?哪家的母亲不盼着孩子刻苦读书呢?”
徐南岱没有否定他,而是转而说道:“一定还有内情,是吗?”
周青麟点了点头:“她怎么打我,我都能忍受。但我实在受不了,她对我的言语羞辱。十二岁那年,我……在梦中……失泄……”
他看了徐南岱一眼,她自然的回答:“我知道是什么意思。”
却见周青麟双颊通红,接着叙话。
“母亲掀开被子,指着我的鼻子痛骂。她把我的寝被甩出院子,转头去骂伺候的丫鬟婆子,说是她们勾引我,耽误了我读书。那些婆子看着我长大,我视她们为长辈;那些丫鬟,有的年龄比我还小。如此折辱,让我丢尽了脸面,恨不得一头撞死。但一想到母亲,我就忍了下来。
还有一次,同窗约着去赏菊,我本就鲜少参与同窗们的小聚。但那次正好赶上其中一人生辰,好心邀约我。却被母亲找上门去告了状,大意是说他们自己不好学,还耽误别人。后来,我在书院被孤立,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数不胜数。本以为来了上京就能摆脱她,可她却非要跟来。
出事那天,我们已经住在上京一段时日了。虽然入了秋,但赶上秋老虎,天气还是很热。
我没有穿她为我准备的斜襟对领长衫,而是换了一件无领的夏衫。就因为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一直喋喋不休地指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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