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岱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口喘息,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她刻意地避开内心深处那份对自己直接导致金木死亡的自省,不断地告诉自己:她不是李恻,无需对那样的恶人存有丝毫的恻隐之心,徐南岱在心中坚定地提醒自己。
恰在此时,阿吉轻轻推开了内室的门。
“姑娘,有人一早便来求见。”阿吉轻声禀报。
“请他稍等片刻,我稍作洗漱便来。”
徐南岱边说边起身,又补充道,“顺便安排他与我一起用早膳吧,这么早前来,想必是还未用饭。”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阿吉应声退下。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徐南岱便已收拾妥当,出现在崔道植面前。
她的动作如此爽利,倒让崔道植有些出乎意料。
崔道植特地隔了一夜才来,既是为了避免探子尾随,也是想给徐南岱一些休息的时间。
徐南岱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知该称呼他为“沈大哥”还是“崔大哥”,索性直接开口邀请道:“请坐!”
崔道植微微一笑,问道:“林姑娘,对吧?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原来,他昨夜便已立即派人着手调查,而“林萧悠”这个身份自然也就浮出了水面。
徐南岱坦然回应:“大人想必已经调查得一清二楚了。没错,我正是林萧悠。
还要感谢大人暗中相助,要不是同您联手,殿下也不会那么快赶到。
就凭我这三脚猫功夫,晚上一时便多一时的凶险。
崔道植也不推诿,徐南岱接着单刀直入。
“那么大人,您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崔道植知道她意有所指点了点头,他确实在得知徐南岱的真实身份时,就已经她所言非虚。
“所以,咱们还是先享用早膳吧,不然等会儿大家都没了心思。”
“好。”
崔道植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即撩袍落座,与徐南岱一同用起饭来。
两人遵循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眼前的农家清粥小菜虽朴素,却也被他们三两口就吃得七七八八。
阿吉见状,赶紧上前撤下碗筷,同时不忘叮嘱一句:“殿下说,最多给姑娘半个时辰便要启程。”
“晓得了。”
徐南岱点头应道,“你先去打点行囊,时辰一到,我们便即刻出发。”
“是。”
阿吉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退下,并轻轻掩上了房门,将空间留给了屋内的二人。
徐南岱接着说道:“那我闲话少叙,大人既已知晓了我与沈家的关系,便应该能理解我这一切怀疑都是事出有因。况且,大人您追随至此,想必也对自己的真实身世,心存疑虑。”
崔道植缓缓点了点头,并未否定徐南岱的说法,他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我的确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醒来时,只发现自己身受重伤,被一户农家所救。后来又阴差阳错地拜谒了大儒……没想到这其中竟还隐藏着如此多的内情……”
他又抬头望向徐南岱,眼神中闪烁着犹豫,似乎在权衡着是否应该开口询问。
终于,他缓缓开口道:“姑娘,那日你设计要看我身上的印迹,是否就是为了证明此事?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崔道植的话,瞬间让徐南岱的思绪飘回了与沈楀相处的日子,她不禁苦笑起来。
虽然那段时光距离现在并不遥远,但沈楀却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相识的人,只能堪堪说道:
“大人,我与您的弟弟沈楀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见崔道植仍旧专注地倾听,徐南岱继续开口。
“那眼下,我是该称呼您为‘崔大人’,还是‘沈大哥’呢?”
“我的真实身份,还请姑娘暂时为我保密。”
崔道植微微一笑,“在外面,你还是叫我‘崔大哥’吧。私下里,你随意怎么叫都行。”
“那好,在我这里您今后只是沈大哥。那沈大哥,接下来你是打算留在鲜卑,还是要回到大庸呢?”
“如果身份确凿,我自然是要回大庸的。”
何况鲜卑也不是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从此不再有崔道植,找回身份的沈栋神色坚定。
“只是,在回大庸之前,我想先护送姑娘到北戎。”
“您不想早日回去看看他们吗?”
徐南岱觉得他跟着自己出使北戎有些不妥,试探着问道。
“我即是沈栋,更是大庸的勇武少将军。于国事而言,林姑娘是代表大庸出访的使臣;于私而言,林姑娘不计生死,将真实情况告知于我,又是三夫人娘家的外甥女。我定然要护送你一起出使北戎后,再一道回大庸。”
“可是北戎大皇子身份特殊,恐怕无法在此地久留。”
徐南岱提醒,“眼下,你怕是需要回去准备一番?”
“不瞒林姑娘,我已经在外备好了马车,可以随时同你一道启程。”
“好,那时间不早了,沈大哥既然已经决定,我们便一道出发吧。”
沈栋点了点头,二人随即启程。
赛罕这个心眼小的家伙,为了创造与徐南岱独处的机会,直到把人完全救下来,启程带回北戎之后,才放了信鸽飞到大庸边界报信。
徐南岱在赛罕面前,并没有透露沈栋的真实身份。
不过,沈栋兄弟几人神似的长相,还是让赛罕心里犯起了嘀咕。
但他并没有当场揭穿,而是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沈栋当作徐南岱在鲜卑结识的挚友来对待,但私下里还是派了人暗中盯紧他。
……
“大人,赛罕的信鸽到了。”手下匆匆来报。
“呈上来。”
一日前,人牙老妇终于花光了银子,重返大庸。人刚一到边关就被扣下严刑拷问。
交代完徐南岱被她卖到了花楼,就被沈杙派人狠狠地打了五十大板。
此刻,正趴在牢房的草垛子上,奄奄一息,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沈杙接过信件,手都在微微颤抖,不愿有他不想看到的消息传来。
他扫视着信上的内容,直到看到赛罕在信中说徐南岱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轻伤,声音也已经恢复如初,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沈杙沉声:“立即安排使团,启程前往北戎。”
“是。”手下应声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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