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转头,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站在廊下,手已按在刀柄上。月光下,那侍卫面容英俊得近乎锋利,眼中燃烧着护卫主子的决心。
"魏丑夫!退下!"宛宛厉声喝道,"这是皇上!"
名叫魏丑夫的侍卫没有动,目光在福临抓着宛宛的手上停留片刻,才缓缓松开刀柄,单膝跪地:"奴才冒犯圣驾,罪该万死。但请皇上体谅,福晋尚在孝期..."
福临眯起眼打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侍卫,突然记起他是谁——董鄂家的家生子,从小跟着宛宛,据说武功极高。此刻这侍卫虽然跪着,背脊却挺得笔直,哪有半分"罪该万死"的样子?
"滚出去。"福临轻声道,声音里的危险意味让宛宛打了个寒战。
魏丑夫抬头看向宛宛,见她微微点头,这才起身退下,但福临注意到他并未走远,而是站在了院门外——一个既能回避又能在必要时及时冲进来的位置。
"你的狗很忠心。"福临冷笑。
宛宛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皇上深夜造访,若传出去..."
"朕不在乎!"福临突然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宛宛,朕想你...想得发狂..."
宛宛在他怀中僵硬如石。福临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檀香味,混合着纸灰的气息。这种抗拒比任何言语都伤人,他猛地松开手,踉跄后退两步。
"你就这么厌恶朕的触碰?"他声音嘶哑,"博果尔已经死了!而你...你明明知道历史上..."
"历史上董鄂妃入宫后只活了四年。"宛宛冷静地接上他的话,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皇上,您熟读史书,应该知道强占弟媳是什么名声。先帝与宸妃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吗?"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福临脸上。他的父皇皇太极强占已故弟弟的大福晋,这件事一直是皇室不愿提及的污点。而现在,他正在步父皇的后尘...
"朕不是..."福临的声音突然变得不确定,"朕对你是一片真心..."
宛宛弯腰捡起那封被扔在地上的信,轻轻抚平褶皱:"皇上,您看史书时,可曾想过那些被一笔带过的女子心中作何感想?"她抬头直视福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史笔如铁,但血肉之躯会痛。"
福临如遭雷击。这一刻的宛宛不像个十七岁的深闺妇人,倒像个看透世事的智者。他突然想起宫中关于董鄂家这位小姐的传言——自幼聪慧过人,精通汉学,常有惊人之语。
"那些诗..."福临看向火盆中尚未燃尽的纸页,"都是你写的?"
宛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誓破史书旧笔锋'..."福临喃喃重复,"你想改变什么?"
一阵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宛宛注视着那些飞舞的黑灰,轻声道:"命运。"
这个简单的词在两人之间回荡,重若千钧。福临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他贵为天子,可以改变任何人的命运,却在此刻感到无力。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眼中,有一种连皇权都无法征服的决绝。
"皇上,夜已深了。"宛宛福了福身,"请回宫吧。"
福临没有动。他想起了自己为何而来——那无法抑制的思念,那辗转反侧的煎熬。可现在,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他伸手想再次触碰宛宛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朕会等你。"最终,他只能这样说,"但不是二十七个月。朕...没有那么多耐心。"
宛宛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皇上何必..."
"因为朕是皇帝!"福临突然提高了声音,仿佛在说服自己,"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这句话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院门外,魏丑夫的身影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进来。
福临转身大步离去,玄色斗篷在风中翻飞如鹰翼。走到院门处,他突然回头:"那首诗...朕会记住的。'誓破史书旧笔锋'?很好。朕倒要看看,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对抗铁铸的历史!"
宛宛站在原地,看着皇帝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她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诗稿,一张张投入火盆。火苗窜起,吞噬了那些字句,也吞噬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然。
"我改变不了历史..."她对着火焰低语,"但我可以改写结局。"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天了。宛宛抬头望向那轮冷月,突然无比想念二十一世纪的星空。那里的星星,比这个时代的要明亮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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