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不能去!"
芍药死死拽住我的衣袖,脸上写满惊恐。蔷薇则直接跪在了我面前,挡住去路:"冷宫阴气重,您怀着龙胎,万万去不得啊!"
我扶着沉重的腰腹,固执地摇头:"我这几日总梦见静妃姐姐,定是她在托梦。就看一眼,送些东西便回。"
秋日的阳光照在冷宫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阴影。自从怀孕以来,我被福临和太医们看得死死的,已经数月未能亲自来看望孟古青。虽然曾让芍药和蔷薇定期送些东西,但那些梦境太过真实——孟古青孤零零地站在冷宫院子里,望着北方,眼中含泪。
"备轿。"我不容置疑地命令,"再啰嗦,本宫就自己走过去。"
见我动了真格,芍药和蔷薇只得妥协。她们精心准备了软轿,垫了厚厚的褥子,又让魏丑夫带着八名侍卫随行。临行前,蔷薇还特意取来一件狐裘大氅:"冷宫湿寒,娘娘千万披好。"
轿子晃晃悠悠地向冷宫行去。途经御花园时,一阵秋风吹落枯叶,打着旋儿飘到轿帘前。我莫名心头一颤,伸手接住一片——叶子已经枯黄,边缘蜷曲,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生命的凋零。
"娘娘,到了。"
轿子停在冷宫门前。这里比记忆中更加破败,朱漆大门剥落得厉害,"静心苑"三个字的匾额歪斜着,仿佛随时会掉下来。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只有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嘎嘎叫着,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对侍卫们说,只带了芍药和蔷薇进去。
推开吱呀作响的宫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院子里杂草丛生,几株枯死的海棠树下堆满了落叶。正殿的门虚掩着,上面结满了蛛网。
"静妃姐姐?"我轻声呼唤,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响。
无人应答。只有风吹过枯枝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心头的不安越发强烈,加快脚步向正殿走去。芍药想拦我,却被我一个眼神制止。推开殿门的瞬间,一股腐臭味混合着药味冲入鼻腔,我下意识地用袖子掩住口鼻。
"娘娘,别进去!"蔷薇突然尖叫一声,死死拉住我的手臂。
但已经晚了。我的眼睛适应了殿内的昏暗后,看到了令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场景。
孟古青歪倒在靠窗的榻上,身体已经僵硬。她身上还穿着我去年送她的那件蒙古式长袍,头发却散乱如草,面色青紫,嘴角残留着干涸的黑血。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仍然圆睁着,直勾勾地望着北方,仿佛在死前最后一刻还在遥望故乡的草原。
榻边的小几上摆着几个空碗,其中一个还残留着可疑的黑色药渣。地上散落着许多信纸,有些已经被风吹得四散。
"静妃...姐姐?"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芍药和蔷薇慌忙扶住我,两人也是面如土色。蔷薇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孟古青的鼻息,随即惊恐地缩回手:"娘、娘娘...静妃娘娘已经...已经..."
我挣开芍药的手,踉跄着上前,拾起地上的一封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是孟古青的手笔:
「...草原上的风该是凉了吧?真想再闻一次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董鄂宛宛又让人送来了过冬的衣物,这丫头,自己怀着身孕还惦记着我。早知今日,当初不该那样对她...若有机会,真想认她做个妹妹...」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又抓起另一张纸:
「...那药越来越苦了,喝了之后心口疼得像刀绞。佟佳氏送来的东西,我本不该碰,可太医说是补药...」
佟佳氏?!我心头一震。是佟嫔,佟佳似琪!表面上温婉贤淑,背地里竟...
一阵剧痛突然从腹部袭来,我闷哼一声,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那疼痛来得又急又猛,像有人在我肚子里狠狠捅了一刀。
"娘娘!"芍药惊呼。
我低头看去,只见双腿之间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打湿了裙摆——是羊水破了。
"快...叫皇上..."我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随即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这次更加强烈,几乎让我站不稳。
蔷薇尖叫着冲出去喊人,芍药则死死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孟古青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却清晰地印在脑海中。愧疚如潮水般涌来——如果我早点来看她,如果我多关心她一些,如果...
"静妃姐姐...对不起..."我哽咽着,伸手轻轻合上她的眼睛。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有把火在体内燃烧。我无力地滑坐在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下坠,仿佛要把我撕成两半。
"娘娘!坚持住!"芍药带着哭腔喊道,"太医马上就来了!皇上马上就来了!"
殿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魏丑夫第一个冲进来,看到殿内场景后脸色大变,二话不说脱下外袍裹住我,一把将我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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