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告破后的第一个雨天，林悦独自来到市局的物证室。她的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证物柜，最终停留在存放赵成案件物证的抽屉前。玻璃展柜里，那枚沾血的纽扣在冷光灯下泛着幽光，仿佛还凝固着案发时的血腥与罪恶。她轻轻戴上手套，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从流浪汉身上找到的那张恐吓纸条——如今经过技术处理，字迹边缘浮现出极淡的荧光反应。
"荧光增白剂。"身后突然响起秦明的声音，惊得林悦差点失手掉落证物，"这种成分常见于廉价打印纸，说明这张纸条是用普通家用打印机制作的。"
林悦转身时，正撞见秦明拿着一份新的检验报告。他的白大褂沾着些许实验室的试剂痕迹，额前碎发被雨水打湿，却丝毫不减专注的气质。"痕检科在赵成别墅的打印机里，发现了相同类型的纸张纤维。"他将报告递给林悦，目光却落在她攥着纸条的手上，"你觉得流浪汉的死，真的只是单纯的灭口吗？"
这个问题像根刺扎进林悦心里。她回想起解剖台上，流浪汉手臂上那道新鲜的手术缝合疤痕——那绝不是普通外科手术的手法，更像是器官摘取后的处理方式。"秦科长，我在做毒理检测时发现，流浪汉体内残留的麻醉剂量，远超正常致人昏迷的标准。"她翻开手机里的检测数据，声音不自觉压低，"凶手似乎在做某种药物耐受性实验。"
窗外的雨突然变大，雨点砸在物证室的铁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秦明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转身在黑板上画出时间轴："赵成的手术日期是两周后，而流浪汉遇害时间是在案发前三天......"他的粉笔重重顿在"三天"字样上，"他们在拿活人做移植手术的预演。"
这个推测让林悦脊背发凉。就在这时，林涛的电话骤然响起。刑警队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城北工地又发现一具尸体，情况和赵成案件高度相似，但这次......"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诡异，"死者身上插着一张卡片，印着赵成的照片。"
暴雨中的工地像座钢铁迷宫。林悦踩着泥泞跑到警戒线内，眼前的场景令她胃部翻涌——死者呈跪坐姿势被绑在钢筋支架上，脖颈缠绕的尼龙绳上还挂着枚廉价的电子表，时间定格在凌晨三点十七分。更诡异的是，死者胸口别着的塑料卡片上，赵成的照片被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叉，背面用歪扭的字体写着："审判者已降临"。
"尸斑呈鲜红色，口唇黏膜樱桃红。"秦明蹲下身子，镊子夹起死者嘴角的白色泡沫，"一氧化碳中毒，但尸体没有移动痕迹，说明是在死后伪造的中毒现场。"他突然掀开死者衣袖，手腕内侧三道平行抓痕赫然在目，"和流浪汉身上的约束伤手法一致，凶手在挑衅我们。"
林悦的目光被死者手中紧握的物件吸引。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掰开僵硬的手指，取出半截带血的银色吊坠——吊坠内侧刻着的字母"Z.L"，正是赵成私人保镖张力名字的缩写。
技术科的检验结果证实了他们的猜想。死者指甲缝里提取到的皮肤组织与张力DNA匹配，而现场发现的电子表，经溯源竟是赵成送给张力的生日礼物。但最令人心惊的是，死者胃里检测出的药物成分，与赵成正在服用的抗排异药物完全相同。
"有人在模仿赵成的作案手法，用他的方式复仇。"林悦将检验报告摔在会议桌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泛起涟漪。会议室的白板上，新的案件关系图已经密密麻麻：死者是赵成公司的前员工，三个月前因举报财务问题被开除；而他的女儿，正是RH阴性血......
深夜的解剖室，无影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悦握着手术刀的手微微发抖，面前的尸体胸腔已经打开，暴露的心脏上赫然插着一枚手术标记夹——那是器官移植手术专用的定位器械。"凶手在死者心脏停跳前，就进行了开胸操作。"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谋杀，而是刻意制造的医学示众。"
秦明突然举起死者的手臂，用电筒照亮肘部静脉："看这个，皮下出血呈网格状，是反复注射留下的痕迹。"他调出赵成案件的解剖记录，"和第一个死者的注射习惯完全一致，凶手在精准复刻赵成的作案模式。"
就在案件陷入胶着时，赵成在看守所突然暴毙。监控录像显示，他在午休时间突然抽搐倒地，嘴角溢出黑色液体。林悦和秦明冲进解剖室时，尸体已经出现尸僵，七窍流出的黑色物质在地面凝结成诡异的图案。
"氰化物中毒。"秦明用棉签蘸取黑色液体，"但这种毒发速度......"他突然掀开死者眼皮，角膜上细密的裂纹让他瞳孔骤缩，"是氢氰酸，纯度至少95%以上，普通黑市根本弄不到这种级别的毒药。"
林悦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匿名号码发来的彩信里，是段模糊的监控视频：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将包裹递进看守所窗口，包裹上印着龙番市第一医院的标志。当她放大画面，看清那人袖口露出的纹身时，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那是朵盛开的曼陀罗花，和赵成案件中死者身上的纹身图案一模一样。
"秦科长，还记得赵成转账的境外账户吗？"林悦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我托国际刑警的朋友查了账户关联人，其中一个生物科技公司的法人，名字里也有个'曼'字。"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解剖室墙上的世界地图。秦明用红笔在东南亚某处画了个圈，笔尖重重戳在"曼德勒"的地名上："那里有个地下器官交易中心，三年前就传出在做活人实验......"他的话音未落，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林涛举着证物袋冲进来："赵成的妻子自杀了，遗书里提到一个叫'曼陀罗'的组织，还说所有的真相，藏在赵成办公室的暗格里！"
当他们撬开赵成书房的保险箱暗格，里面的内容令所有人毛骨悚然。泛黄的笔记本上，详细记录着近十年来的器官移植实验数据，每张照片里的受害者都戴着编号牌，胸前印着狰狞的曼陀罗花纹。而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用红笔写着一行字："审判即将开始，龙番市将成为净化之地。"
此时，林悦的手机再次响起。陌生号码传来的语音消息里，机械变声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游戏才刚刚开始，下一个祭品，就在你们身边。"窗外的雨幕中，隐约闪过一道银色吊坠的反光，像极了工地死者手中攥着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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