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缓缓地坐在西屋那有些破旧的门槛子上时,我的目光不自觉地低垂下来,落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一刻,我才如梦初醒般地察觉到,此刻的自己竟然除了胸前那件小小的肚兜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其他衣物蔽体。
不仅如此,更为糟糕的是,我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泥巴,仿佛刚刚从泥潭里打滚出来一般。原本白皙娇嫩的肌肤早已被泥土所掩盖,就连头发丝里也夹杂着不少泥块。
恰在此时,在生产队辛勤劳作一天的母亲终于收工回到家中。当她一眼瞥见我这狼狈不堪的模样时,顿时火冒三丈,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只见她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恼怒之意,转头便嗔怪起在家负责轮班做饭的老婶儿来,责备她对我照顾得不够周到。
说起这位老婶儿,她娘家本姓马。和母亲有着相似的身世经历——自幼便失去了双亲,孤苦伶仃地在叔叔家成长,一直待到长大成人后出嫁离开。
老婶儿的个头并不算高,身材略显娇小。论及长相,实在只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不过,她倒是有个颇为独特的特点:特别喜欢自言自语。而且,这种自说自话的情况大多发生在她独自一人的时候。
特别是每天清晨,当她独自待在厨房里准备一家人早饭的时候,那张嘴巴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不停地嘟囔着,也不知道究竟在念叨些什么。并且,这样的自言自语几乎很少会有停下来的时候。
对此,母亲还曾半开玩笑地调侃道:“瞧她那样子,莫不是在跟鬼魂聊天呢!”
老婶这一生可真是命运多舛啊!
她接连生下了五个孩子,然而令人痛心的是,这些孩子竟无一人能够健康地长大成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从出生起便先天不足,身体极为虚弱。
那三岁的孩子,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就连抬起小小的脑袋都显得如此艰难。而还未等到四岁,所有的孩子便早早夭折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此之前,曾有个瞎子给老婶算过命,断言她乃是命中白虎占床之相,所生子女要么在两三岁时遭遇不幸,要么刚满月就被相克而亡。
老婶的四叔家住在后屯的日新大队,归万丰公社管辖。若要从我们家前往那里,得先向西北方向行进。先是路过西烂营子,接着再穿过贾家屯,便能抵达目的地。只是具体那个地方叫啥屯儿,一时间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了。
每一年一旦进入冬季农闲的时候,马四老头总会如期而至,来到我家串串门。
每当夜幕降临,吃完晚饭后,他总是习惯倒在炕上,斜倚在窗台边上,悠然自得地点燃一袋烟,吞云吐雾起来。
回想当年那个年月,由于纸张稀缺且价格昂贵,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老人抑或是年轻人,抽烟时无一例外都会使用传统的烟袋。
在那个年代,有一种常见的烟具——铜制的烟袋锅子。而与之相配的烟袋嘴,则材质多样,有的是晶莹剔透的玻璃所制,有的则是温润细腻的玉石雕琢而成。
再说那烟袋杆子,长短不一,各有用处。短的大约只有半尺上下,这种长度非常适合出门在外、四处奔波的时候使用;而长的竟能长达二尺之多。
当时,有两户人家居住在南北相对的炕上。若是两人都想抽烟了,便可以分别安坐于自家炕上,通过一种特别的方式互相传递火种,也就是所谓的“对火”。
马四老头平日里所用的乃是一支短烟袋,而老婶和奶奶则偏爱长长的烟袋。每当他们悠然地抽起烟来时,总会将那烟袋嘴子含在口中,用力吮吸着,发出阵阵滋滋的声响。随后,还会朝地上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
就在某个时刻,小小的我正静静地站立在东屋的地面上。这时,马四老头突然开口提议道:“要不,把这二孩子过继给您家老叔得了,这孩子打小就老实又仁义呢!”
类似这样的话语,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然而,等到长大成人之后,当我好奇地询问母亲为何最终未能成真时,母亲却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可不同意啊!他家两口子天生就是命中克子的命数。”
听到母亲这么一说之后,我开始陷入沉思,仔细地回忆着过往的点点滴滴。可不是嘛!就在我的身边,竟然真的有三四户人家过继来的男孩子,而且无一例外,他们在长大成人之前都遭遇了不幸的意外事故,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那个时候,生产队的大食堂和托儿所都设立在了王家大院里。而当时负责托儿所工作的正是我的母亲,里面收留照顾的也都是我们本屯子里还没有到上学年龄的孩子们。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居然没有能够进入托儿所,只是曾经去那里参观过而已。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现在的我早已记不清当时托儿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
唯一让我还有些印象的,就是仅仅去过一次的大食堂。还记得那次在大食堂里做饭的继爷爷看到我后,非常亲切地递给了我整整三个苞米面做的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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