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石桌上早摆了新切的蜜瓜,三公子虞溯川正掰着核桃讲江湖见闻,讲到太行山下那位能徒手搏虎的女镖头时,苏芙笙听得眸子发亮,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裙角, 她总觉得宫墙之外的世界,大抵像檐角风铃般摇曳着无数新奇故事。
暮春的风卷着梨花瓣掠过雕花围栏时,虞萦歌的身影才匆匆穿过月洞门,只见虞萦梨抱着团月白披风跟在虞萦歌身后,墨发用根玉簪松松挽着,倒比传闻中 "云台仙子" 的画像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你们瞧,那是谁来了?" 虞怀瑾忽然指着月洞门方向轻笑。
虞萦皎立刻挺直了腰背,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剑穗,这个总被长辈拿来与自己比较的小妹,此刻正用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盯着苏芙笙。
虞萦歌歉意的走过来,指尖轻轻拂开垂落的流苏帘,眼底含着笑意望向苏芙笙:"祖母差人传信说娘娘今日归府,我连绣绷都没放下就往回赶。"
“大姐姐快起来。”苏芙笙扶起虞萦歌,拉着虞萦歌坐在她身边,她今日来虞府,就是要找大姐姐商讨如何杀死太后。
"何时回来的?" 虞萦皎看向虞萦梨的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
"前几日。" 虞萦梨答得简短,目光却牢牢停在苏芙笙脸上。
当那声清甜的 "姐姐" 溢出唇齿时,石桌上的茶盏险些被虞溯川碰翻 —— 这丫头素日连虞萦歌都只唤 "大姐姐",何时对人用过这般软糯的称呼?
苏芙笙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记忆中忽然闪现出那株小梨树。
此刻少女腕间晃动的丝绦,竟与记忆中梨树上绳结一模一样。
"梨梨乖。" 她鬼使神差地捏了捏她的小脸。
少女顺从地坐下。
这举动让一旁的虞萦歌眼底浮起笑意,指尖轻轻拨弄着茶盏里的茉莉:"到底是娘娘生得可亲,连梨梨这闷葫芦都肯多黏人些。"
“哼。”虞萦皎觉得她一向走生人勿近风,怎么今天突然变了性子。明明是她从小与苏芙笙一同长大,这虞萦梨应该是与苏芙笙第一次见吧,怎么这般亲近。
话题重新回到江湖轶事时,虞萦梨忽然闭了眼。
苏芙笙这才注意到她指尖正掐着法诀,腕间丝绦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原来这丫头竟是在打坐修行。
虞萦梨自小随师父修行,鲜少在府。
如今十五芳华,已生得亭亭玉立,周身萦绕清灵之气,叫人不敢小觑。
众人闲聊时,她静坐在旁运转真气,指尖丝绦随呼吸轻晃。
虞萦皎见小妹这般刻苦,忽而抿唇, 她定要更勤加练习,断不能被比下去。
"我去练功了。" 虞萦皎忽而起立。
"三妹且留步,今日难得齐聚。" 虞怀瑾忙劝。
"是啊,何事比相聚更紧要?" 虞萦歌亦开口。
"拳不离手,须得日日精进。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自当拼尽全力。" 虞萦皎语气笃定。
忽闻虞萦梨指尖拨弄丝绦,抬眸漫声道:"修行一道,一分努力,九分天分。"
此言如剑,直刺虞萦皎心口。园中霎时寂静,唯有风声掠过梨树。
“小妹,你也不必这么打击你三姐。”虞溯川轻叹。
他们这些兄长和姐们都明白小妹的资质非凡,但她毒舌犀利的话常常让人下不来台。
虞萦梨抬手指向梨树:"便如这树,粗枝硕果累累,细枝纵加浇灌,亦不过零星几枚。练武亦然,强求徒劳,不如静养。"
众人抬眼望去,确如虞萦梨所言,她的话虽然难听,却是实情。
虞萦皎握拳,指节泛白:"你懂什么!纵有天分,不勤加雕琢亦是枉然。"
"祝你如愿。" 虞萦梨淡笑。
"谁要你祝!" 虞萦皎甩袖而去,靴声踏碎满地斜阳。
虞萦歌轻叹:"这丫头偏生把天分全用在修行上......"人情世故是一点都没有。
苏芙笙望着虞萦梨,心下诧异 —— 这般玲珑可爱的少女,怎生言语如此犀利?却见少女忽而转头,予她粲然一笑,眸中无半分疏离。
"哎?" 苏芙笙怔然,恍惚间只觉此景似曾相识,仿若前缘未尽。
暮色渐近,随侍官员轻声提醒:"娘娘,该回宫了。"
苏芙笙挽住虞萦歌的手,眼波含柔:"大姐姐,陪本宫去取件东西。"
虞萦歌朝随行官员点头示意,与苏芙笙一同进入内堂。
木门关闭时,她余光瞥见苏芙笙指尖攥紧裙角,指节泛白。
桃蹊和绿柳守在门外,她收回目光,转身时见苏芙笙眉头微蹙,眼底似有波澜翻涌。
“大姐姐可知二十三年前元后之死?” 苏芙笙直视她,眼神带着试探。
虞萦歌心中微动,面上却保持平静:“传闻元后难产而逝。”
苏芙笙闻言一愣,唇瓣轻启却又抿紧,似在犹豫。
虞萦歌捕捉到她的神情变化,指尖轻轻拂过袖中锦帕,柔声道:“娘娘若有心事,不妨说与姐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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