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刷完了太子殿下……帮太子殿下洗干净身上的血渍,便将人从浴桶中拽出来,拿着布巾一通乱擦,擦干后又取了寝衣给他套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谢琮原本还存了点小心思,结果被路知晚搞得战战兢兢,生怕对方心血来潮又像上回那般强行给他帮忙。彼时路知晚说是帮忙,实则差点让他断子绝孙。
“阿晚,孤身上都差点让你搓破了。”谢琮说。
“怪我喽?”路知晚理直气壮道:“要不下次让袁城守帮忙,寻个手劲儿小的来伺候殿下沐浴。”
路小将军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谢琮岂会听不出来。
“你若是不喜欢袁城守,孤可以将他撵走。”
“跟他有什么关系?你别扯不相干的人。”
“你不高兴不是因为袁承礼,那就是因为孤了。”谢琮叹了口气:“对不起,阿晚。”
“你……谁说你什么了?你就道歉?”路知晚最怕谢琮来这一套。
他这会儿之所以烦躁,不仅是因为谢琮受伤一事,还因为昨日从袁承礼的亲随口中听到的那番话。先前在花楼里忙着给钱宝荣下套,后来又忙着担心谢琮的安危,他顾不上胡思乱想。
这会儿谢琮安全了,彼时的心烦意乱再次涌上心头。
“欺你瞒你,哄你骗你,桩桩件件孤都该朝你道歉。”谢琮一句话把所有的错的都认了,态度诚恳又郑重,他甚至主动把话题扯回了先前在花楼中被打断的地方:“孤只想着多与你亲近,不愿离开你,就哄骗着你做了许多不愿做的事。”
“别说了。”路知晚这会儿脑袋里一团浆糊,压根理不清头绪。
“如今咱们俩都成了断袖,要不……”
“你!”路知晚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不要随便就把那两个字挂在嘴边?我二哥他们就快跟上来了,到时候他若是知道此事,肯定要气死。总之……你不要再轻易提起这两个字。”
谢琮看着他也不答话,眸光幽深难测。
路知晚放开了手:“殿下早些歇息吧,我去外头守着。”
他说罢提步去了屋外。
谢琮并未阻拦,只轻轻叹了口气。
阿晚向来将生死置之度外,却极为在意武人的职分和荣誉。谢琮不愿逼迫他,亦不想让他左右为难。尤其是这种时候,该说透的话都已经说透,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去接受这件事。
路知晚离开谢琮的房间后并未回去休息,驿馆里也给他安排了住处。但他这会儿不痛快,也睡不着,就找了个不会被人打搅的角落,坐在廊下发呆。
他心里一团乱麻,根根麻线都和谢琮脱不了干系。
他想起谢琮与他作对的那些时日,想起两人针锋相对却从未断绝的牵绊,想起自己在东宫里吃过的那些栗子酥,以及无数个瞬间陡然加速的心跳。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若谢琮不是断袖,经历过这些之后,他们或许会成为生死之交。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将来在朝堂上,他都会尽心尽力地辅佐对方。
他可以做一把最锋利的刀,为谢琮赴汤蹈火,不计生死。但他绝不能成为那把,有可能会刺向东宫的刀……
天色将明之际,传来一阵吵嚷。
路知晚起身去看,发觉是知州去而复返。
知州也是彻夜未眠,和钱世禄见过面后便来了驿馆。只是当时时辰尚早,他不敢打搅只能等着。这会儿眼看天快亮了,他就按捺不住想让袁承礼去通报。
“天都没大亮呢,知州大人这是担心驿馆里没有公鸡叫早?”路知晚挖苦道。先前谢琮两次派人去州府衙门,这位知州大人都碍于钱世禄的面子不肯出手,路知晚至今还记着仇呢,是以对此人没有半点好脸色。
“吴公子。”袁承礼见到路知晚忙迎上前:“知州大人有事求见殿下,只不知殿下这会儿可醒了?”
“殿下昨晚受了那么重的伤,后半夜才安顿好入睡。就算这会儿他醒了,谁敢去打搅?”路知晚一肚子邪火没地儿撒,瞥了一眼知州,问道:“知州大人如此扰人清梦,是有什么非回报不可的事情?”
“下官昨夜特意去和钱大人谈过,钱大人得知殿下受伤一事悔不当初,直恨自己没能教导好儿子。他托下官带个话,说想将功补过,助殿下顺利完成盐务改革一事。”知州见到袁承礼对路知晚的态度,便知此人定是太子殿下心腹,因此毫无隐瞒。
“盐务一事本就是他该配合的,他不会以为尽臣子的本分,竟能抵消钱宝荣妄图刺杀一事吧?”路知晚冷冷一笑:“知州大人,您怎么也这么糊涂呀?”
若钱世禄一开始就好好配合,此事或许能善了。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谢琮甚至不惜弄伤了手臂,路知晚怎么可能让此事轻轻揭过?
如今钱家只想配合盐务改革已经不可能了。
太子殿下都能为了此事流血,钱家若不大出血,能说得过去?
知州是个聪明人,当即反应了过来,朝路知晚一拱手道:“公子说得是,下官这便再去一趟,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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