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二中的女厕总有股子挥不散的霉味,像把十年没晒的被褥捂在水泥墙里。第三遍听见初二三班的小丽哭哭啼啼说“头发被拽进隔间”时,我正蹲在操场角落给李明画平安符,笔尖的朱砂突然晕开个小马形——这是《图鉴》里“煞灵临近”的征兆。
“柱儿,咋办啊?”李明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烧饼,眼睛盯着女厕方向,“小丽说那鬼专挑长头发的女生,昨晚她看见隔间门缝里伸出青紫色的手!”
我摸着兜里的镇魂铃,铃面的族徽微微发烫。晚自习下课铃刚响,就看见张涛的小跟班王胖子在走廊嚷嚷:“新来的招鬼精敢蹲女厕,老子拍下来发贴吧!”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却没人敢靠近三步内——他们都记得上周张涛在楼梯间抱头惨叫的模样。
“李明,把微型摄像机藏校服兜里,”我塞给他三张净眼符,“今晚十点,带三炷香去女厕门口候着。”说话间,看见班主任王老师走进女厕,她后颈的蓝布纤维又多了些,和锅炉房看见的女鬼衣角一模一样。
深秋的夜风带着锅炉房的煤灰味,女厕的白炽灯在风中摇晃,把瓷砖映得泛青。我贴着隔间门蹲下,听见李明在门口假装咳嗽——这是我们约好的暗号。第三隔间突然传来“滴答”声,不是水滴,是指甲刮瓷砖的响动。
“同学,需要帮忙吗?”我敲了敲隔间门,掌心贴着《图鉴》里“厕鬼篇”的槐叶。门“吱呀”开了条缝,穿蓝校服的女生缩在马桶盖上,头发遮住半张脸,袖口绣着“县二中1998”,布料早褪成灰蓝色,却连校徽的针脚都和现在的不一样。
“别过来……”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纸,右手死死攥着自己的头发,指缝间漏出几缕青丝,“他们说剪掉头发就能走……可我连头都没了……”
我突然想起《图鉴》里的“断头厕鬼”,死者多因意外失去头颅,执念附在发丝上。她的校服口袋里掉出片槐叶,叶脉间渗着紫金色,和黄皮子沟后山的黄泉煞一个颜色。镇魂铃突然轻响,我看见她后颈处有道整齐的切口,正是建筑工地上钢筋切割的痕迹。
“你叫吴小敏?”我想起李明查到的资料,三年前坠楼的女生其实是被钢筋切断颈椎,“我是陈宇,黄皮子沟的陈门弟子。”
女生猛地抬头,眼窝深陷却没有眼珠,嘴角扯出不自然的笑:“终于有人看得见我……”她的手突然变长,指甲缝里嵌着水泥渣,“张涛他舅盖教学楼时,把我推进了升降机……”
隔间外传来李明的惊呼,接着是相机快门声——这小子肯定是看见女鬼显形了。我迅速掏出鸡血符贴在门框上,铃铛与符纸共鸣,在瓷砖上投出小马虚影。女鬼的手碰到符纸瞬间发出尖啸,校服袖口的“1998”突然渗出鲜血,染红了整片布料。
“小敏,你执念在头发,”我摸出银簪——母亲留下的半枚胡黄仙族徽簪子,“让我给你梳个头,梳完就能去投胎了。”
她乖乖地转过身,我这才看见她后脑勺的伤口,钢筋的倒刺还挂着几缕头发。银簪刚碰到她发梢,女厕的灯“啪”地熄灭,黑暗中传来李明的惊叫:“柱儿!她头发缠到我脖子了!”
“别怕!”我咬破指尖在银簪画马形印,簪头的族徽发出金光,照亮了李明脚下——他脚踝正缠着女鬼的头发,每根发丝都变成青紫色的蛇,吐着信子咬向他小腿。
镇魂铃被我甩得飞起来,铃铛声混着马嘶,女鬼的虚影在金光中渐渐清晰:她穿着建校那年的蓝校服,胸前别着值日生徽章,而校服内侧,用血迹写着“张建军杀人”——正是张涛他舅、县二中基建主任的名字。
“吴小敏!”我抓住她的手腕,能看见皮肤下的钢筋倒影,“你坠楼那天,张建军是不是推了你?”
她突然剧烈颤抖,所有头发脱离身体,在空中聚成“冤”字:“他说我看见他收建材回扣……升降机的钢丝绳早被剪断了……”话没说完,女厕的瓷砖突然渗水,混着紫金色的血水,正是黄泉煞的征兆。
李明趁机举起摄像机,红光闪烁——他在录下这一切。我把银簪插进地面的血水里,马仙印的金光顺着血水蔓延,在墙上映出当年的场景:吴小敏被推下升降机,钢筋穿透颈椎的瞬间,她的头发缠在安全绳上,而张建军正擦拭着沾血的手套。
“够了!”我扯下脖子上的两枚铃铛,合璧的族徽照亮了女厕每个角落,“你怨气引来了黄泉煞,再不走,整栋楼都会变成凶宅!”
女鬼突然跪下,头发在地面摆出“谢”字:“求你告诉家父,我不是自杀……”话音未落,她的虚影开始消散,校服袖口的“1998”化作飞灰,露出底下的北斗星纹身——和父亲令牌上的碎星一模一样。
灯亮时,李明瘫坐在地上,摄像机还对着隔间:“柱儿,她、她后脑勺的伤……”
“别说了,”我捡起她留下的槐叶,背面写着“顶楼水箱”,“明天去查吴小敏的档案,重点看她父亲的工作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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