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花园的书房像被冻住的琥珀,地暖烘得人眼皮发沉,可我刚摸到那本羊皮封面的族谱,后颈就窜起阵凉意。苏瑶缩在真皮沙发里,羽绒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里面印着小马图案的红围巾——那是她今早硬从李明脖子上抢来的,说“红颜色能镇族谱里的阴魂”。
“陈宇你看这封皮,”她用冻得通红的指尖敲了敲族谱,五铃手链在羊皮上磕出轻响,“胡黄仙族徽底下是不是有东西?”借着落地灯的光,我看见族徽右下脚果然渗着暗红,像是被血水泡过的印记,“我爸说这族谱是太爷爷亲自抄的,民国十七年传下来的。”
指尖刚触到“苏文启”三个字,族谱突然“哗啦”翻开,泛黄纸页上腾起股子陈年老胭脂味,在暖光里聚成团朦胧的光晕。光晕中浮出座戏台,漆红的台柱上缠着并蒂莲纹,穿红旗袍的女子正甩着水袖,腕上银镯刻着“如烟”二字,每走一步,鞋跟就在木板上敲出“嗒嗒”声。
“文启,你看这镯子,”她眼尾泪痣红得像滴鲜血,将银镯套进男人手腕,“等我唱完《牡丹亭》,就做你苏府的少奶奶。”她指尖划过男人耳垂,“以后你坐头排,我只唱给你听。”
男人低头看着银镯,绣着苏家门楣的马褂袖口微微发颤:“如烟,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话没说完,台侧突然跑出个小厮,附耳说了句什么,男人脸色瞬间煞白,银镯从腕上滑落,“对不住,如烟,我……”
我猛地回神,发现自己攥着族谱的指节发白,苏文启那页的墨迹间,竟嵌着半粒凤仙花碎屑,和镜中女鬼指甲上的颜色一模一样。苏瑶正盯着我眉心:“陈宇,你眉间的红点刚才在发光!是不是看见如烟姐了?”
“是她和苏文启的定情夜。”我摸着族谱里夹着的戏票,日期正是民国十七年冬月廿三,“那天她唱完《牡丹亭》,就穿着这身红旗袍吊死在后台。”
苏瑶突然指着族谱上的婚讯,指甲在“周淑贞”三个字上敲出声响:“军阀之女,门当户对,”她眼尾发红,“所以苏文启转头就娶了别人,把如烟姐扔在戏台上自生自灭?”
我点点头,指尖划过婚讯旁的暗纹,那里用朱砂画着半朵血月,和玄关地砖的标记分毫不差:“柳如烟死后,苏文启让人在城南义庄修了座空坟,却把她的断发和绣品埋在地基下——”话没说完,族谱突然无风自动,停在苏母那页,“周淑贞”的生辰八字旁,有个淡红的泪痣形印记。
“这是‘血魂绣’的标记,”我想起镜中女鬼喊“淑贞”的场景,指尖再次触碰族谱,眼前闪过柳如烟被拖出血池的画面,“阴山殿收了她的冤魂,用每代苏家女眷的生辰八字养煞灵,你妈、你奶奶,还有你……”
苏瑶猛地缩回手,五铃手链在族谱上投出细碎的银光:“所以阁楼的绣花鞋声,镜中女鬼喊我奶的名字,都是阴山殿在借如烟姐的冤魂吸苏家血脉?”她突然指着族谱最末页的剪报,“民国二十三年义庄失火,根本不是意外!”
阁楼的樟木箱在此时发出“咔嗒”轻响,像是有人在楼上走动。苏瑶蹭地站起来,羽绒服拉链刮到族谱边角:“走!去阁楼找戏谱,我记得有本封面上画着红旗袍女人。”
木楼梯吱呀作响,拐角处的 ancestral portrait 突然发出“咔嗒”声,画中苏文启的眼睛竟转向我们,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极了镜中女鬼的冷笑。阁楼的霉味混着胭脂粉扑面而来,苏瑶蹲在樟木箱前,指尖在戏谱堆里翻找,突然抽出本封面上印着泪痣女子的册子。
“找到了!”她翻开册子,里面夹着张泛黄的契约,纸页边缘染着紫金色血渍,“立契约人苏文启,以戏子柳如烟冤魂为祭,换苏家三代官运——”落款处的血月印章触目惊心,“陈宇,这是和阴山殿的交易!”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着苏母的惊叫:“如烟!如烟别过来!”我们冲下楼,看见苏母正对着镜子磕头,指甲缝里嵌着金色丝线,正是阁楼绣品上的材质。碎裂的镜面上,柳如烟的虚影正把苏母的头发缠成血月形状,每根发丝上都映着“淑贞”二字。
“妈!”苏瑶扑过去扶住母亲,却发现她腕上不知何时多了枚银镯,内侧刻着“淑贞”,和柳如烟的“如烟”镯正好成对。苏母抬头时,眼尾竟多出颗泪痣,和镜中女鬼分毫不差:“瑶瑶,如烟说……说对不起……”
回到书房,族谱突然浮现出隐藏的墨迹,在苏文启的生辰八字旁,用朱砂写着:“以血魂绣为引,借苏门气运养煞灵,血池眼将于冬至重启——阴山殿主”。苏瑶取下自己的“归位”镯,内侧刻着的“淑贞”二字正在渗血,和族谱上的胭脂印连成一线。
“我奶临终前抓着我的手,”她卷起袖口,腕内侧露出颗淡红泪痣,“说‘苏家的女人手腕都有颗痣’,原来不是胎记,是阴山殿种下的引魂印记。”她突然指着族谱插图,“你看!每代女眷的画像,眼尾都有泪痣,和如烟姐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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