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下的老松林里,七盏风灯在雪地上圈出块空地。陈青山蹲在地上用烟袋锅划拉积雪,露出块青石板:"这是当年立界碑的底座,我爷说过,七姓祖坟呈北斗形..."
"陈把头好算计。"巴特尔突然用弯刀撬开石板边缘,"底下有东西!"众人凑近看,石板背面用满汉双文刻着:"光绪廿六年七姓共立,凡动土者非我族类。"
林雪松突然扯开羊皮手套,指着几处凿痕:"这是新伤!半个月前有人来撬过。"他掏出个铜制罗盘,指针在石板缝里直打转,"下头埋着陨铁物件,带罗刹人的邪气。"
金铃儿解下腰间皮囊,往石板缝里倒了捧掺雄黄的烈酒。滋滋声中,黑烟腾起,隐约显出个双头鹰轮廓。"是东正教的驱魔印,"她掏出个桦树皮小盒,"得用七姓的血破咒。"
"我先来。"陈青山咬破拇指按在石板上,"陈家第三十七代守山人陈青山,请祖宗开路。"血珠渗进刻痕的刹那,松林里突然刮起穿堂风,远处传来三声狼嚎。
岩温抽出傣刀在掌心一划:"勐泐刀客岩温,给老祖宗问安了。"血滴在青石板上汇成道红线,直指东南方。
"等等!"林雪松突然按住巴特尔的手腕,"咱林家祖上出过叛徒,这血..."话音未落,他怀里的玉扳指突然发烫,在雪地上烫出个"忠"字。
金铃儿抓起把雪按在他伤口上:"血统做不得假。当年你太爷爷被太岁肉操控,如今你肯来就是赎罪。"
七人的血在青石板上汇成北斗状时,地底传来闷响。陈青山用烟袋锅敲击石板三长两短,积雪突然塌陷出个地洞口。
"我先下。"巴特尔将弯刀咬在嘴里,顺着绳梯往下摸,"有腥气,像陈年的血衣味..."
地窖里堆着七口柏木棺材,棺头分别刻着"陈、林、巴、岩、金、朴、韩"。陈青山的火把照见陈姓棺椁上的抓痕,那痕迹新鲜得还挂着冰碴。
"这是赫哲族的鱼皮绳!"金铃儿指着韩姓棺材上的捆绳,"去年我在抚远见过这种编法。"她突然扯断一截绳子,"有人来过,这绳结是活扣!"
岩温的傣刀突然架在林雪松颈间:"林少爷,你下午说去解手那会儿..."话音未落,林姓棺椁突然炸开,里头滚出个穿朝鲜族短打的汉子。
"朴顺吉?"巴特尔一脚踩住那人后背,"你不是三年前进山失踪了?"
那汉子突然抬头,左眼窝里嵌着块双头鹰徽:"七星会让我捎话...咳咳...俄人要的不是龙脉,是七姓的..."话没说完,他喉咙里突然钻出条水晶蜈蚣,被金铃儿的铜铃碎片钉在棺板上。
"是七星会的控心蛊!"陈青山扒开汉子衣领,胸口纹着个带俄文的北斗图,"你们看这刺青,和修道院经书上的..."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铁链声。七人举着火把摸过去,见个戴镣铐的老头正在刨土,脚边堆着七把沾血的洛阳铲。
"老吴头?"陈青山火把一晃,"你不是在黑瞎子沟看坟吗?"
老头突然抡起铁镐砸来:"别碰祖宗的骨头!罗刹鬼要拿七姓的琵琶骨钉桩..."巴特尔一个扫堂腿将他放倒,却见老头后颈插着根陨铁针。
金铃儿拔出铁针细看:"是萨满的封魂针,这老爷子魂被锁了。"她突然扯开老头衣襟,胸口赫然是鄂伦春熊神纹身,"您是金家人?"
"我是金大山的弟弟..."老头浑浊的眼里突然清明,"二十年前七星会抓走七姓九个男娃,说要凑北斗童子阵..."
林雪松突然跌坐在地:"我三叔说过,我有个堂弟满月时被拍花子拐了!"
陈青山的水晶兰根须突然缠住东墙:"这墙后头有东西!"众人扒开浮土,墙上用血画着长白山水脉图,七处泉眼位置钉着人骨。
"这是七姓先人的指骨!"金铃儿指着其中一块刻满经文的骨头,"鄂伦春的葬骨咒,用来镇山灵的。"
突然整个地窖震动,七口棺材同时移形换位。朴姓棺椁里滚出个铜匣,里头装着七枚玉珏,每枚都刻着姓氏。
"是合葬玉!"岩温突然用傣刀划破手掌,"我爷说过,七姓先祖歃血为盟时..."
话没说完,洞口传来枪栓声。五个穿熊皮袄的汉子举着火铳下来,领头的是个独眼龙:"陈把头,这地界现在归七星会了。"
陈青山突然认出那人脸上的刀疤:"吴二狗?你不是死在去年雪崩里了?"
独眼龙哈哈大笑,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太岁肉:"托罗刹大夫的福,老子现在比熊瞎子还壮实!"他突然扔出个布包,滚出九颗头骨,"认得吗?这都是七姓的崽子,养在修道院整十年..."
巴特尔突然暴起,弯刀劈翻两人。陈青山的水晶兰根须缠住火铳管,炸膛声震得地窖落土。混乱中,金铃儿突然将七枚玉珏按在墙上血图:"青山,滴血!"
陈青山的血染红玉珏的刹那,地窖东墙轰然倒塌。月光从裂缝泻入,照见崖下冰河上整齐排列的百口黑棺,棺头全部朝向鹰嘴崖。
"原来祖坟底下才是真龙眼..."林雪松突然抢过火铳对准独眼龙,"说!你们把我堂弟..."
枪响的同时,独眼龙胸口的太岁肉突然爆开,无数水晶蜈蚣涌向众人。陈青山护着陈归山后退,婴孩突然伸手抓住条蜈蚣,掌心的狼牙痣竟将其化为金粉。
地窖外传来马嘶声。三十匹驮着黑箱子的雪爬犁正往冰河狂奔,领头人回头刹那,陈青山如坠冰窟——那人戴着陈守山当年的貉皮帽,侧脸与祠堂画像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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