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岛神宫的朱漆廊柱爬满青苔,陈青山踩着碎成八卦纹的枯叶驻足。晨雾裹着檀香漫过石灯笼,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铎突然齐响,十二个穿净衣的阴阳师自屏风后转出,手中蝙蝠扇绘着倒置的北斗。
"镇山人止步。"为首的阴阳师以扇掩面,袖口露出的腕骨泛着青灰,"安倍家在此守候百年,等的便是长白山龙脉倒灌之时。"
陈青山用青铜钉挑起一片枯叶,叶脉在钉纹映照下显出朱砂符咒:"用辽东楮皮纸仿制式神,你们阴阳寮的抄纸手艺倒是没退步。"钉尖刺破纸人眉心,十二具式神齐声哀嚎化作灰烬,灰烬里竟露出半截陈氏族谱。
阴阳寮主广袖一振,怀中卷轴滚落展开,密密麻麻写满生辰八字:"甲斐之虎的诅咒早已种下!你每破一具式神,长白山便塌一方土!"
"那便塌个干净。"陈青山踏碎卷轴,青铜钉穿透狩衣袖口钉入廊柱。木屑纷飞间,阴阳寮主突然裂成百张纸人,每张都写着陈氏先祖名讳。纸人群起扑来,符咒上的"镇"字竟渗出黑血。
那日苏的银发绞住漫天纸片:"东南角那张!墨色未干透!"
陈青山反手掷钉,钉尖穿透纸人右眼。阴阳寮主真身自梁上坠落,怀中龟甲裂成七瓣:"你怎知......"
"陈家族谱的'镇'字第三笔,向来是用鲛人血写的。"陈青山碾碎龟甲,碎屑中露出乌贼墨的腥臭,"赝品终究是赝品。"
阴阳寮主突然扯开衣襟,胸口贴满泛黄的符纸:"那便尝尝真正的式神!"符纸遇风化作百名武士,刀锋竟与陈青山的青铜钉碰撞出火星。
陈青山侧身避开劈来的太刀:"天文年间足利家的铠甲形制,袖甲该有三道铜扣。"钉尖挑开武士胸甲,里头飘出张写有"丙子"的符纸。那日苏的银发卷住武士脖颈:"甲片是文禄之役的缴获品,锈色都做旧了!"
廊下突然传来三味线急弦,式神武士齐退三步。穿十二单衣的巫女踏着能剧步法现身,怀中琵琶刻着逆五芒星:"镇山人的血,最适合浇灌八纮一宇塔的基石。"
陈青山忽然扯断琵琶弦,弦丝在掌心勒出血痕:"明石海峡特产的鲛筋,泡过七年以上的海水才有这韧劲。"血珠顺着断弦滴落,式神武士竟如雪人遇阳般消融。
阴阳寮主呕出黑血,颤抖着摸向神龛后的密匣:"让你见识阴阳道的真谛......"匣中滚出个陶土人偶,眉眼与陈青山有八分相似,心口插着七根青铜钉。
"东瀛的厌胜术,也敢称真谛?"陈青山用钉尖挑起人偶,"辽东的黑土混着唐津的赤砂,你们连陶土都配不齐。"人偶应声碎裂,露出里头半截焦黑的镇山符。
巫女突然尖叫着扑来,发间簪子化作青蛇。那日苏的银发绞住蛇身:"丹波产的伪玛瑙,也好意思镶在簪头上!"蛇头坠地碎裂,露出里头蜷缩的七星瓢虫。
阴阳寮主颓然跪坐,手中蝙蝠扇裂成竹篾:"安倍家的千年传承,竟败在......"
"败在你们太贪心。"陈青山将青铜钉按在他眉心,"长白山的冰魄纹,岂是几张符纸能仿的?"钉尖北斗纹亮起的刹那,满院式神尽数化作纸灰。
神宫深处突然传来编钟闷响,那日苏劈开神龛后的暗门。密室内堆满辽东楮皮纸,每张都印着陈氏先祖的掌纹。陈青山抽出最底层的血书,字迹竟与祖父绝笔一模一样。
"用尸油拓印掌纹,这腌臜手段倒配得上阴阳寮。"那日苏的银发扫过纸堆,露出底下青铜浇铸的微缩长白山沙盘。七根倒插的铜钉正对应天池方位,钉身刻满逆写的镇山咒。
陈青山将青铜钉狠狠刺入沙盘天枢位,整座神宫突然震颤。瓦片如雨坠落间,沙盘上的铜钉齐根而断,远在千里外的长白山突然传来雪崩般的轰鸣。
"该去会会伊贺流的影武者了。"陈青山踏碎最后一张符纸,纸灰在穿堂风中拼出吉野山的轮廓。那日苏的银发缠住檐角风铎,铎声竟与长白山的冰裂声共鸣。
宫墙外,三个戴市女笠的探子正仓皇逃窜。陈青山掷出青铜钉击碎最后一块瓦当,瓦当上赫然刻着徐福船队的星象图。晨雾渐散时,鹿岛滩的潮声里混入了新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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