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般的山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天池,陈青山的狼皮护耳在暮色中结满了白霜。他俯下身贴近冰面,防风镜后的瞳孔骤然间收缩——七道笔直的裂痕如同北斗七星,在幽蓝的冰层下泛着诡异的磷光。
"这可不是自然开裂的纹路。"他摘下麂皮手套,指尖刚触到冰面就缩了回来。某种带着硫磺味的寒气正顺着指甲缝往骨髓里钻,像千百条冰蛇在血管里游动。
猎刀出鞘的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陈青山沿着最大的裂缝撬开冰层,冰碴崩裂的脆响里突然掺进金属刮擦声。刀尖不知撞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件,震得他虎口发麻。
"陈把头!"
鄂伦春猎户巴图鲁的喊声从山脊传来,陈青山抬头时,正看见三支羽箭擦着那人熊皮大氅的毛边掠过。这老猎手连滚带爬的冲下冰坡,背后背的桦皮筒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慢着点!冰面有古怪......"陈青山话音未落,巴图鲁已经滑到他跟前。老猎户鼻尖上结着冰棱,呼出的白气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出大事了!"巴图鲁扯开桦皮筒的鹿筋绳,两根灰白色的鹿角应声滚落。陈青山刚要伸手去接,突然触电般的缩回了胳膊——那本该轻飘飘的鹿角竟在冰面上砸出两个浅坑,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像被强酸腐蚀过。
更诡异的是,鹿角断口处正渗出琥珀色的黏液。陈青山用猎刀挑起一滴,黏液瞬间在刀尖凝固成金丝状晶体,发出刺鼻的硫磺味。
"三天前猎队追着鹿群到野狼沟,整片桦树林都变成石头了。"巴图鲁的喉结上下滚动,"十七头马鹿保持着奔跑的姿势冻在石壳里,眼珠子还在转。老萨满说这是山神发怒的前兆,让我们......"
这时冰层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陈青山感觉脚下的冰面开始震颤,方才撬开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他一把拽住巴图鲁的后领:"退到岸边!这冰要......"
话没说完,七道裂缝同时迸发出青光。陈青山在雪地上滚出三丈远,抬头时正看见冰层像被无形巨手撕开的羊皮纸。幽蓝的冰棱冲天而起,在半空中凝结成七根晶莹剔透的冰柱,每根柱芯都封着一片巴掌大的羊皮残卷。
巴图鲁这时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揪住胸前的熊牙项链:"七星悬棺!老辈人说这是阎罗王的催命符......"
"闭嘴!"陈青山厉声喝断猎户的哀嚎。他眯眼盯着那些悬浮的冰棱,防风镜片上映出羊皮卷上暗红的纹路——那分明是只振翅欲飞的双头鹰,左爪抓着十字架,右爪握着炼金术的硫磺符号。
冰柱开始顺时针旋转,带起的寒风在冰面上刻出复杂的几何图形。陈青山摸出怀里的罗盘,铜针正在玻璃罩里疯狂打转。他咬破食指,将血珠弹向最近那根冰柱。
血珠接触冰面的刹那,所有冰柱同时炸裂。羊皮残卷如枯叶般飘落,陈青山飞身扑救时,听见巴图鲁的惊叫从身后传来:"当心脚下!"
冰层裂口处涌出来一股墨绿色的雾气,所过之处积雪瞬间凝结成尖锐的冰刺。陈青山一个鹞子翻身滚到了岸边,手中已攥住三片羊皮残卷。剩下的四片被绿雾裹挟着坠入冰缝,转瞬消失不见。
"快走!这雾有毒!"巴图鲁拽起陈青山就往山坡上跑。两人刚攀上裸露的火山岩,身后就传来冰层坍塌的巨响。回头望去,整个天池冰面已经塌陷成巨大的漩涡,无数冰棱在漩涡边缘起起落落,像是某种巨兽的利齿。
陈青山展开手中残卷,鄂伦春猎户举着火折子凑近。羊皮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的图案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巴图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味道......是干涸的血!"
"不是普通的血。"陈青山用匕首尖挑起残卷边缘,"血里掺了金粉和硫磺,这是中世纪欧洲炼金术士常用的防腐配方。"他指着双头鹰图案下方那串蝌蚪状的符号,"这些是炼金术的元素标记,这个代表水银,这个是硝石......"
火折子此刻突然爆出个火星,照亮残卷边缘的拉丁文。巴图鲁虽然不识字,但看到陈青山骤然紧绷的下颌线,喉头不禁发紧:"写的啥?"
"以山为炉,以血为媒。"陈青山的声音比寒风还冷,"三百生灵换永生秘药......"
话音未落,远处林间传来凄厉的鹿鸣。巴图鲁脸色煞白:"是石化的鹿群!它们不该在入夜后......"
陈青山突然将残卷塞进贴身皮囊,反手抽出背后的霰弹枪:"回宿营地。把你说的石化鹿角装好,天亮前我要见到老萨满。"
"可是夜路......"
"没有可是。"陈青山咔嗒一声推弹上膛,枪管指向天池的方向。墨绿毒雾正在冰漩涡上空聚集成骷髅状的云团,云团眼窝处闪着两点猩红,"有人启动了不该碰的东西,在事情不可收拾前,我们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