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北坡的雪比南岸要厚得多。
陈青山踩着齐膝深的积雪,每一步都能听见冰层在脚下"嘎吱"作响。那日苏伏在他的背上,呼吸喷在他后颈上,滚烫得像烧红的木炭。
"再坚持一会儿。"他紧了紧托着那日苏腿弯的手,"就快到了。"
孙二瘸子拄着一根铜柱断链改成的拐杖,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老炮头走在最前,时不时用猎枪拨开积雪,查看地面的痕迹。
"看那棵松树......"老炮头突然停下,指着前方,"是不是树梢分三叉的那棵?"
陈青山眯眼望去。风雪中,一棵歪脖子老松树孤零零地立在崖边,树干上缠着一条褪色的红布,在白雪映衬下格外扎眼。
"就是它!"陈青山胸口一热。十五年前,父亲带他来这里埋玉佩时,亲手系上的红布条。
越靠近老松,积雪越浅。等走到树下,地面竟露出黑褐色的泥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持续散发着热量。陈青山放下那日苏,跪在树根处就开始刨土。
"小心点。"孙二瘸子紧张地环顾四周,"这种地方最容易......"
话音未落,树后突然转出一个佝偻的身影——是一个穿靛蓝棉袄的老太太,胳膊上挎着一个柳条筐,筐里装着几株刚挖的草药。
"挖宝啊?"老太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的黄牙,"这树下埋的可不是好东西。"
陈青山的手顿在半空。老太太的瞳孔在雪光中呈现出诡异的灰绿色,像是蒙了一层铜锈。
"您知道树下有什么?"孙二瘸子不动声色地靠近,手里捏着半截铜链。
老太太"嘿嘿"笑着,从筐里掏出一个东西——是一块残缺的青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看见没?这镜子照不出人影,只能照见'那个东西'......"
她突然将镜面对准陈青山。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隐约能辨出人形,胸口处有一个发光的"陈"字。
"你身上有它的印记。"老太太收起铜镜,"挖出玉佩,就等于解开最后一道锁。"
老炮头突然举起猎枪:"你不是采药的!你手上......"
老太太的袖口滑落,露出了手腕——那里戴着一串铜铃,与客栈老板娘给的狼牙串一模一样,只是每颗狼牙都泛着青铜光泽。
"铜伥婆!"孙二瘸子猛地撒出一把铜钱,"快退后!"
铜钱落地即燃,形成一道火墙。老太太不慌不忙地后退了几步,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挖吧挖吧......反正那东西已经醒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如烟般消散在风雪中,只留下那串铜铃"叮当"作响。
陈青山继续挖土,指尖突然碰到一个硬物——是一个桐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拆开后,里面是一块羊脂玉佩,正面雕着蟠龙纹,背面刻着"昆仑"二字。
"这就是昆仑玉魄?"老炮头凑过来看,"看着就是块普通玉佩啊......"
玉佩刚入手,陈青山就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与此同时,那日苏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掌心的"山"字烙印变得血红。
"不好!"孙二瘸子急忙掏出红线,"玉魄和髓精相克,得先......"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震动起来。老松树根部的泥土"簌簌"滑落,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树洞。洞中传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动。
"退后!"老炮头举枪瞄准。
一条青铜手臂猛地探出树洞,五指抠进冻土。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转眼间,七条青铜手臂如花瓣般张开,中央缓缓升起一个东西——
是一颗青铜头颅,面容与陈青山有七分相似,额头上刻着个"陈"字,与他胸口的烙印一模一样!
"血......肉......"青铜头张开嘴,声音像是千百只铜铃在共振,"归......位......"
陈青山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烫得他胸口的皮肉"滋滋"作响。青铜头发出痛苦的尖啸,七条手臂同时抓来。孙二瘸子甩出铜链缠住其中两条,老炮头开枪打断了一条,剩下的四条眼看就要抓住陈青山——
这时那日苏突然扑上前,翡翠手臂完全玉化,化作长鞭横扫。"啪"的一声脆响,两条青铜臂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了粘稠的黑液。
"用玉佩!"她嘶声喊道,"按在它额头上!"
陈青山咬牙前冲,躲过剩余两条手臂的抓挠,将昆仑玉佩狠狠按在青铜头的"陈"字上。
"嗤——"
青烟腾起,青铜头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玉佩上的蟠龙纹亮起白光,顺着"陈"字的笔画渗入青铜。裂纹迅速蔓延,转眼遍布整个头颅。
"不......可......能......"青铜头的声音开始失真,"霍将军......的诅咒......"
"咔嚓"一声,青铜头颅裂成两半,露出中空的内部——那里蜷缩着一个干瘪的胎儿,脐带连着七条铜线,分别通向七条青铜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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